辽东有个靠山屯,屯子最西头有处老宅,青砖围墙早已斑驳不堪,院里三间瓦房也歪斜得厉害。这宅子空了几十年,可屯里人宁可绕道也不愿从宅前过——都说那院里不干净,夜半常闻笑语声,窗棂间偶见人影晃动,老辈人说是狐仙作祟。
二零零三年冬,老光棍刘三水没了去处。他本在镇上工地搬砖,谁知包工头卷钱跑了,欠了他三个月工钱。屋漏偏逢连夜雨,租的板房到期,房东把他铺盖卷直接扔了出来。刘三水揣着仅剩的三十六块五毛,在寒风中哆嗦了半天,最后一跺脚:娘的,不就是个狐仙窝吗?还能比冻死强?
“三水啊,那地方去不得!”村头老槐树下,几个老人拦着他,“那宅里的狐大仙儿,可不是好相与的。前些年王老五偷溜进去捡瓦片,第二天就疯疯癫癫胡言乱语,没半个月人就没了!”
刘三水裹紧破棉袄,嘿嘿一笑:“叔,我刘三水要钱没钱,要命一条,狐仙要是看得上,拿去便是。总比冻死强。”
说罢,他扛起铺盖卷,径直朝西头老宅走去。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院里荒草齐腰深。正屋门锁早已锈烂,刘三水一脚踹开,灰尘簌簌落下。屋里蛛网密布,墙角堆着些破烂家具,最扎眼的是堂屋正中方桌上,竟摆着个锃亮的铜香炉,炉中积灰尚温,像是有人刚上过香。
“狐大仙在上,小子刘三水落难于此,借宝地暂住几日,绝无冒犯之意。”刘三水对着空屋作了个揖,这是他奶奶生前教的礼数,“若大仙不弃,早晚三炷香孝敬您老。”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话音刚落,屋里阴冷之气竟消散几分。
刘三水收拾出东屋一角,铺开被褥。又从兜里摸出临走前在村口小卖部赊的三炷香,恭恭敬敬点上插进香炉。青烟袅袅中,他仿佛听见一声极轻的叹息。
当夜,刘三水被冻醒多次。最后一次醒来时,天已蒙蒙亮,他却惊觉身上多了件旧毛毯,虽破旧却温暖异常。刘三水一个激灵坐起,四下张望,屋内空无一人,唯有香炉中三炷新香正燃着。
奇了怪了,这香谁点的?
如此过了三日,刘三水白天外出打零工,晚上回老宅歇息。每晚他都会给狐仙上香,而每早醒来,总会发现些变化——有时是屋里被收拾过了,有时是灶台上多了个热馍,最奇的是第四天清晨,枕边竟叠着三张百元大钞。
刘三水对着香炉连连叩拜:“多谢大仙接济!等小子找到活计,一定给您重塑金身!”
夜里,刘三水做了个怪梦。梦中有个白发老翁,手持拂尘,笑吟吟看他:“小子倒懂礼数。老夫乃胡三太爷,看汝虔诚,可愿学些小术糊口?”
刘三水梦中应允。老翁便传他一套口诀,又授他相面之术。醒来后,刘三水只觉脑中清明,昨日之事历历在目,连三岁尿炕的细节都记得一清二楚。
恰逢屯里李大富家丢牛,全村人找了两日不见踪影。刘三水鬼使神差地指向后山乱坟岗:“牛在东南方,困于两石之间。”
众人将信将疑去找,果然在乱坟岗两块巨石夹缝中寻得奄奄一息的耕牛。刘三水一战成名,得酬金五百元。
此后月余,刘三水时得胡三太爷梦中传授,渐通卜筮医术。屯中人有小灾小病,都来找他化解,每每灵验。刘三水日子渐好,不仅给狐仙香火不断,还买了果品供奉,老宅香火日益旺盛。
这日黄昏,刘三水刚从外头回来,忽见院中立着个妙龄女子,白衣胜雪,云鬓轻挽,正仰头看那株老杏树。
“姑娘,你找谁?”刘三水讶异,这荒宅平日鬼都不上门,怎来个这般标致的人儿?
女子回首,眸若秋水:“三水哥不认得我了?我是胡家小女,名唤雪儿。祖爷说承蒙你多日香火,特让我来助你修行。”
刘三水愣在当场,虽知遇仙,真见时仍手足无措。那雪儿却不生分,自顾进屋生火做饭,不消片刻,四菜一汤上桌,香气扑鼻。
自此,雪儿便留在老宅,白日帮刘三水接待乡邻,夜晚授他术法。刘三水天资平平,却肯下苦功,加之雪儿指点,术法精进神速。屯中人皆知刘三水得狐仙相助,来看事的更多,甚至临县的人都慕名而来。
雪儿授术有三不教:一不教穿墙窥秘,二不教摄魂夺魄,三不教点石成金。刘三水问为何,雪儿正色道:“此皆邪道,习之必遭天谴。我胡家修仙,重在积德行善,岂可本末倒置?”
刘三水诺诺应下。
转眼半年过去,刘三水名声愈响,钱财滚滚而来。他翻新老宅,置办家电,竟成了屯里数得着的富户。人有钱就变样,刘三水渐忘了本心,开始嫌香火钱少,嫌乡邻礼薄。
某日,县里来了个老板,出价十万请刘三水施法助他中标项目。刘三水本想拒绝,可看着对方开来的宝马,再想想自己破手机,心下动摇。
夜里,他对雪儿说:“咱有这本事,何不多赚些?日后捐庙修路,也是功德。”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