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目之所及,整个石室,从地面到几乎接近穹顶的墙壁,完全被堆积如山的简牍、龟甲和骨片所淹没。
一捆捆竹简,用各种颜色的皮绳捆扎着,有的堆积如墙,有的散落在地,竹片颜色从新鲜的淡黄到深沉的紫黑,显然跨越了漫长的岁月。
一片片龟甲,大小不一,有些还带着暗红色的古老卜辞刻痕,层层叠叠,散发着神秘而苍凉的气息。还有无数大大小小的兽骨片、玉片,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了难以辨识的古老文字或符号,堆积在角落,如同森白的骸骨之山。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灰尘味,还有一种……淡淡的、仿佛源自远古祭祀的、若有若无的腥甜气息。
这间石室,简直就是一个埋葬了无数时光与秘密的坟墓!
一个汇聚了上古至今、浩瀚如海的知识与禁忌的宝库!
其规模之大,远超她之前见过的任何地方!
男人站在她身后,身影在堆积如山的简牍阴影下显得更加高大而莫测。
他指向这片令人窒息的“书山骨海”,声音在空旷而压抑的石室中回荡,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命令。
“此处,是占氏一族真正的根基之一,也是……元争当年耗尽心血梳理之物。”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刺向永宁:“尔务必在三日内,把这些全部看完,统统记下。”
三日内?看完?还要全部记下?!
永宁被这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惊得几乎跳起来!
眼前这浩如烟海的简牍龟甲,莫说三日,就是三年、三十年也未必能通读一遍!
更遑论全部记下!
“夫子!这……这怎么可能?”
她的声音因为震惊而尖锐。
“无不可能!”
男人厉声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不容丝毫质疑:“外面之人随时会破禁而入!时日不多了!此些……是尔唯一机会!是解易之道、更是……救命关键!”
他逼近一步,无形的压力如同山岳般压向永宁,那双深潭般的眼眸中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火焰。
“记下!用尔之眼!用尔之心!用尔被隐炁淬炼过之神魂!不要问原因!不要管懂与否!先刻进尔心中!如同烙印一般!快!”
发生了什么?
为何如此急迫仓促?
记下这些就能有救吗?
永宁心中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和茫然。
但男人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绝和“时日无多”的紧迫感,如同冰冷的鞭子抽打在她的灵魂上。
她想起了光幕外步步紧逼的占丙和占玉,想起了陆亚纯净却空洞的眼神,想起了男人那句“抗争之心”!
没有退路了!
她一咬牙,眼中所有的犹豫和恐惧瞬间被一股破釜沉舟的狠劲取代!
她不再看男人,不再去想那不可能的任务,猛地扑向离她最近的一堆散落的竹简。
她抓起一捆,解开皮绳,竹片散开,露出上面密密麻麻的、如同蚊蚋般细小的刻字。霉味扑面而来,她却恍若未闻,双眼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以近乎自毁的速度,疯狂地扫过那些艰涩难懂的文字。
记下就可以了吗?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现在,此刻,她必须把这些如山如海的文字、符号、图录,全部塞进自己的脑子里!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昏暗的萤石冷光下,少女的身影被淹没在浩瀚的、散发着腐朽与神秘气息的简牍之海中,只有竹片翻动时发出的、急促而单调的沙沙声,在这寂静的密室里孤独地回响。
……
男人身影消失,沉重的石门在身后无声闭合,将最后一丝微光彻底隔绝。冰冷的、混杂着腐朽霉味与远古腥甜气息的空气瞬间包裹了永宁,如同沉入不见天日的深海。眼前,是无边无际的简牍龟甲之海,在幽白萤石冷光下,散发着令人绝望的沉默与厚重。
“三日内……全部看完记下……”
男人的话语不停在永宁紧绷的神经上敲打。她想起了前世那个在书山题海中杀出一条血路的自己——高考、考研、工作,哪一次不是背水一战?
哪一次不是将时间榨干到极限?
只不过这一次,赌注更大,或许是命!
“分类!速记!框架!”
她猛地闭上眼,深吸一口那腐朽的空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再睁眼时,眸中只剩下近乎冷酷的专注与高效。前世应对海量信息的科学方法,如同本能般在她脑中高速运转。
第一步,建立宏观框架,划分领域!
目光如探照灯般扫过整个石室。简牍、龟甲、骨片、玉片……材质不同,所载内容必有侧重!
“竹简——多为长篇论述、制度记录、占筮方法!”
“龟甲——核心卜辞,重大事件决策记录!”
“兽骨——战事、田猎、气象、日常祭祀等即时性记录!”
“玉片——核心典籍摘要、星图、堪舆秘图、重要口诀!”
一个初步的、基于材质的分类框架瞬间在脑中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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