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夜风灌入肺腑,带着地洞特有的污浊气息,却让永宁有种重回人间的恍惚感。
她瘫坐在冰冷的泥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
方才地穴中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幕,如同烙印般刻在她脑海里。
郦云那纯黑无白的眼瞳、邪恶诡异的祭坛、还有……夫诸!
她猛地低头看向腰间,星枢依旧温润地贴在那里,只是那流转的光华已然隐去,恢复了古朴无华的模样。
她下意识地伸手触摸,冰凉一片,再无任何异样。
“夫诸……”
永宁喃喃自语,脑海中浮现出那神鹿优雅的身姿、星光流淌的鹿角、以及那空灵的鹿鸣。
它不是幻觉!
那真实的触感,那将自己从郦云魔爪下驮出的力量,那驱散阴邪的水汽……都是实实在在发生的
可……它为什么会出现?是因为星枢?星枢到底是什么来历?姜子牙赠送此物时,什么也没说,它绝非寻常玉器那么简单。
更让她心惊的是——郦云竟然也看见了!
郦云那惊怒交加、甚至带着一丝贪婪的眼神,分明是看到了夫诸的存在。
如果这一切只是她这个“天命人”因巫力紊乱产生的幻觉,为何郦云也能看见
难道……这世间所谓的神异、精怪、甚至“天命”,并非全然虚妄?它们以一种超越常人理解的方式,与这个世界的“规则”共生,唯有具备特定条件比如特殊血脉、强大巫力、或像她这样的“异世灵魂”才能感知甚至引动?
元争的传承、占理的教导、青乌子的“游戏规则”论、姜子牙的“人心之势”说……此刻在她脑中激烈碰撞、交织。
这个世界,远比她想象的更加复杂、更加……危险,也充满了更多未知的可能性。
“呃……”
脖颈和后心传来的剧痛打断了她的思绪,那是被郦云枯爪抓过和勒过的地方,火辣辣地疼,提醒着她刚刚从怎样的鬼门关前逃过一劫。
不能停下!郦云绝不会善罢甘休!
追兵可能随时会搜到这里!
陆亚也还在占瑶手中!
永宁挣扎着爬起来,强迫自己冷静。王宫她必须回去,但怎么回去?
陆氏老宅的地洞被郦云占据,已成死路。
占氏瞽宗禁地?想都别想,那目前对她是龙潭虎穴。
她的目光猛地投向殷都的某个方向——那里是世族聚居区,莘氏大宅的方位。
她记得上次她去过莘氏重屋……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
陆氏老宅地洞里有密道通王宫(。 占氏瞽宗禁地有密道通东宫。 这两大贞人世家,都与王宫有着不为人知的隐秘通道! 那么,同为三大贞人世家之一的莘氏呢?
他们盘踞殷都数百年,深耕细作,势力根深蒂固,难道会没有一条直通王宫核心区域的秘密途径?
这完全符合逻辑!
然而,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强烈的忌惮和厌恶感覆盖。
莘丰,那个笑容虚伪、眼神精明的莘氏族长。
他之前就想用莘礼来拴住她,进行联姻。他擅长的那些乱七八糟透着一股邪气的术法,也让永宁本能地感到排斥和不安。
去求助于莘丰?莘至少现在明面上是公子受的人……
或许……可以一试?
没有时间犹豫。
“呼……”
永宁长长吐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眼中闪过一丝破釜沉舟的狠厉。比起落入郦云手中做“人牲”,莘丰那里的风险,似乎……还可以承受,至少,莘丰目前还是会看公子受的脸色,还需要她的“价值”!
赌了!
她咬了咬牙,忍着全身的酸痛和寒冷,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莘氏大宅的方向,跌跌撞撞地奔去。
夜色下的殷都,如同一个巨大的、沉睡的怪兽。
永宁避开主干道,专挑阴暗的小巷穿行。
湿透的衣袍紧紧贴在身上,寒冷刺骨,脚步也因为虚弱和恐惧而有些虚浮。沿途偶尔遇到更夫或醉汉,她都如同惊弓之鸟般迅速躲入阴影。
越是靠近世族聚居区,巡逻的兵士明显增多,气氛也愈发紧张。
显然,逃犯的消息已经传开,各大家族都加强了戒备。
终于,一片占地极广、灯火通明、院墙高耸的府邸出现在眼前。
大门紧闭,门前矗立着两尊狰狞的铜睚眦兽,门楣上高悬的匾额,两个古老的篆文在灯笼映照下清晰可见——莘府。
她之前去的是莘氏重屋还没注意,没想到莘氏的府宅如此。远比陆氏老宅和占氏祖宅更加张扬显赫。
这就是老牌贞人世家的底蕴?
她躲在街角阴影处,仔细观察。
莘府守卫森严,门前站着八名披甲持戈的护卫,眼神锐利,气息彪悍。高墙上隐约可见巡逻的家仆身影。
硬闯?绝无可能。
怎么进去?怎么见到莘丰?
永宁的大脑飞速运转。
直接报上名号?说她永宁求见?
恐怕下一秒就会被捆起来送去给公子受或者占瑶领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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