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渔阳,寒风已带着凛冽的意味,但郡守府前广场却人头攒动,热气蒸腾。备受瞩目(主要是张承自己瞩目)的渔阳文会,就在这片呵气成霜的天气里,于修缮一新的广场上,隆重(且混乱)地拉开了帷幕。
广场被临时划分出了几个区域,四周还贴心地燃起了不少炭盆驱寒。主会场的高台上,张承今天特意换上了那身压箱底的、据说是按“古制”制作的宽大袍服,头上还戴了顶进贤冠,试图营造出一种“文武双全”、“儒雅随和”的主公形象。可惜,他那久经沙场的气质和时不时下意识去摸腰间(虽然今天没佩刀)的动作,让他看起来更像一个被强行套上文人皮囊的土匪头子,正准备进行一场别开生面的“文化抢劫”。
郭嘉依旧是那副慵懒模样,宽袍大袖,酒葫芦不离身,站在张承身后,眼神扫过台下黑压压的人群,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田楷、李敏等人则正襟危坐,表情严肃中透着一丝紧张。赵云带着一队精锐士兵在外围维持秩序,眼神锐利。
蔡琰作为此次文会的核心人物之一,坐在稍靠前的位置,一身素雅衣裙,外罩了一件雪白的狐裘,气质沉静,与周遭的喧闹形成了鲜明对比。
来自各地的学子文士们陆续入场,人数竟有数百之众。他们搓着手,呵着白气,好奇地打量着这个边郡的一切——那粗糙但确实能写字的纸,那据说能盖房子的灰色“泥块”,还有那位名满天下的才女蔡琰,以及高台上那位画风明显不太对劲的太守大人。
在人群的角落,两个头戴斗笠、身着普通棉袍的中年男子低调地站在一处炭盆旁,刻意收敛着气息。正是前公孙瓒帐下长史关靖与麾下大将严纲。公孙瓒败走辽西,他们不愿随其远离故土,更不愿投奔刘虞看人脸色,听闻渔阳文会,便偷偷前来,想亲眼看看这张承究竟是何等人物,能否托付。
文会伊始,由田楷致开幕辞。田老夫子引经据典,从孔孟之道讲到教化之功,说得是慷慨激昂。
台下学子们听得频频点头,气氛一度十分和谐。关靖与严纲交换了一个眼神,微微颔首,这渔阳至少在表面功夫上,做得还算像样。
然而,进入“自由论道”环节后,火药味渐渐浓了起来。一个来自青州的学子,以治《公羊传》闻名,性格刚直(或者说杠精),对一位幽州本地学子关于《春秋》微言大义的理解提出了尖锐批评,言辞颇为激烈。
那幽州学子面红耳赤,被驳得节节败退。青州学子越发得意,声音也高了起来:“……足下之论,拘泥章句,不明大义,犹如盲人扪烛,只见其光,不识其体!如此见解,也敢在此妄谈《春秋》?岂不贻笑大方!”
这话就有点人身攻击的味道了。台下不少幽州本地的学子面露愤慨。
张承在台上看得直皱眉,刚想开口打个圆场,却见那青州学子目光一转,竟然落到了展示区那几块水泥样品上,嗤笑一声:
“听闻渔阳近日颇重‘奇技淫巧’,竟以此等污浊泥块充作建材,还妄称‘坚不可摧’?简直滑天下之大稽!我等文人,当以圣贤书、仁义道为重,岂能沉溺于此等匠人之术?依我看,此物与那边所谓的‘军粮’一般,皆是哗众取宠之物罢了!”
这一下,可是地图炮轰击!
台上田楷、李敏等人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台下渔阳本地的官吏、学子,也都面露怒容。
张承心里的火“噌”一下就冒起来了!他“霍”地站起身,指着那青州学子,大声道:“那个谁!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
全场目光瞬间聚焦到他身上。
那青州学子一愣,梗着脖子道:“不知太守大人有何高见?莫非觉得此等泥块,真能堪比金石?”
张承冷笑一声,走到台前:“能不能比金石,试过才知道!光靠嘴皮子耍得快,有什么用?你说圣贤书重要,没错!但圣贤书能当房子住吗?能当衣服穿吗?能让你吃饱肚子在这里高谈阔论吗?”
他这几句大白话,如同几块板砖,砸得那青州学子有点懵。
“还有!”张承越说越顺溜,“你说匠人之术是奇技淫巧?没有匠人,你穿的衣裳哪来的?你用的笔墨纸砚哪来的?孔圣人还说过‘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呢!怎么,到你这就变成‘奇技淫巧’了?你这是曲解圣人之意!”
那青州学子被这通歪理怼得一时语塞,脸涨得通红:“你……你这是强词夺理!圣人之意,岂是……岂是这般解读!”
“怎么不是?”张承叉着腰,气势十足,“我看你就是读书读傻了!只知道死抠字眼,不懂得学以致用!我们渔阳,就是要既读圣贤书,也搞‘奇技淫巧’!既要精神食粮,也要物质基础!两手抓,两手都要硬!这叫……这叫‘两条腿走路’!懂不懂?”
他这套混合歪理,把在场大多数习惯了引经据典的学子们都给听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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