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在触控板上轻轻一点,加密邮件无声地滑入公司人力资源部的心理援助通道。
附件是两个文件:一个被命名为“团队日常沟通记录”的文档,里面是林枫整理的“职场打压语录本”;另一个,是阿哲在天台上自我否定的录音,被他剪辑掉了所有能识别身份的背景音。
匿名发送。
做完这一切,林枫关掉电脑,身体后仰靠在冰冷的椅背上,心脏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沉重地跳动着。
接下来的三天,办公室的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
王总监似乎毫无察觉,依旧用他那套熟悉的组合拳敲打着每一个人。
而林枫则在等待一个结果,一个或许能将他们所有人拖出深渊,也可能将他自己彻底埋葬的结果。
第三天下午,一封来自“李医生”的邮件出现在他的收件箱里,标题是“关于心理援助申请的初步沟通”。
李医生的办公室在办公楼的顶层,隔音良好,阳光透过百叶窗洒进来,切割成一道道柔和的光斑。
她看起来比林枫想象的更年轻,眼神温和而锐利。
她没有多余的寒暄,只是将平板电脑转向林枫,屏幕上是他提交的那些资料。
“这不是管理,”她翻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词句,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专业判断,“这是典型的情感虐待。我调取了你们部门近半年的绩效数据和员工匿名反馈,结合这些材料,可以确定你们整个团队的集体焦虑值,已经远远超过了警戒线。”
林枫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那……可以干预吗?”
李医生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很难。公司的企业文化导向是‘狼性’和‘高压成长’,王总监的行为模式,在某些高层看来甚至是一种有效的管理手段。直接干预,会被视为挑战管理权威,人力资源部不会支持。”
希望的火苗瞬间被浇熄了一半。林枫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但是,”李医生话锋一转,目光重新变得坚定,“我不能直接干预他,却可以帮助你们。公司每个季度都有一个强制性的员工关怀项目,我可以给你们团队安排一次‘心理韧性评估’。这个评估是合法的,以团队建设的名义进行,任何人都无法拒绝。”
林枫眼中重新燃起光亮:“评估?”
“对。它会以一种所有人都无法否认的方式,把问题摆在台面上。”
林枫几乎没有犹豫,他身体前倾,看着李医生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那就请把所有人都叫上。”
所谓的“心理韧性评估”被安排在周五的团建日。
地点不在公司,而是在郊区的一个度假村会议厅。
王总监虽然不情愿,但碍于这是人力资源部的硬性规定,也只能全程黑着脸参加。
李医生没有讲任何枯燥的理论。
她发给每个人一张卡片和一支笔,微笑着说:“我们来玩个游戏,叫做‘情绪压力测试’。请大家匿名写下最近一段时间,让你感到最受伤,或者印象最深刻的一句话。”
空气瞬间凝固了。
同事们面面相觑,握着笔的手迟迟没有落下。
王总监靠在椅子上,嘴角挂着一丝不屑的冷笑,似乎在看一场无聊的闹剧。
林枫第一个动笔。
他写下的是“我对你很失望”。
阿哲犹豫了很久,最终颤抖着笔尖,写下了那句“你也就这点出息”。
卡片被收上来,打乱顺序后,由李医生一张张当众读出。
“‘这个方案简直是小学生的作文。’”
“‘别人都懂,就你在这里装傻。’”
“‘你不要总拿你的想法来挑战我的经验。’”
当第七张卡片被念出时,会议厅里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
九个人里,有七条内容,风格、语气、用词,都清晰地指向同一个人。
王总监脸上的冷笑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铁青的错愕。
他似乎想发作,但看着站在台上的李医生和周围人力资源部门的陪同人员,又强行忍住了。
李医生将最后一张卡片放下,环视着每一个低着头的团队成员,声音清晰而有力:“大家听到了吗?这不是偶然的批评,而是重复性的、模式化的贬低。这种行为会像水滴穿石一样,慢慢摧毁一个人的自我认知框架。这不是你们的能力问题,这是一场系统性的心理侵蚀。”
一直埋着头的阿哲,在那一刻,第一次猛地抬起了头。
他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声音嘶哑地问:“李医生……那我们,不是真的不行?”
李医生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无比温柔,也无比坚定:“你们不是不行,你们只是被反复地告知‘你不行’。”
那一瞬间,林枫看到阿哲的眼眶红了。
不止是他,好几个同事都悄悄地别过脸,抬手擦拭着眼角。
趁着这股被点燃的情绪,林枫启动了计划的第二步。
团建活动结束后,他将所有人拉进了一个名为“核心稳定”的群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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