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见到那张美人图,是在2009年深秋的潘家园旧货市场。彼时我刚失业,揣着最后一点积蓄想淘点便宜古玩转手,却在一个堆满旧画轴的角落,被一幅蒙着灰的绢本画吸引——画里的女子身着水绿色襦裙,鬓边簪着支珍珠钗,眉眼弯弯地坐在海棠树下,指尖还捏着片刚落下的花瓣,连花瓣上的纹路都清晰得像要飘出画纸。
“姑娘好眼光。”摊主是个留着山羊胡的老头,脸上堆着笑,却不敢多看那幅画,“这是民国时期的老物件,叫《海棠仕女图》,前阵子从一个败落的大宅里收来的。”他报的价格低得离谱,我没多想,付了钱就把画卷起来揣进了包里,只觉得指尖碰到画轴时,传来一阵莫名的凉意。
我租的出租屋在老城区的胡同里,是个只有十平米的顶楼单间,墙皮都翘了边。当晚我把画挂在床头的墙上,就着台灯的光反复看——越看越觉得画里的女子不对劲,她的眼睛像是会动,白天看时还朝着左边,晚上再看,竟隐隐朝着床头的方向。
“肯定是光线问题。”我揉了揉眼睛,自嘲地笑了笑,转身钻进被窝。可刚闭上眼,就听见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从客厅慢慢走到卧室门口,停了几秒,又轻轻退了回去。我猛地睁开眼,卧室门明明关着,门缝里却漏进一缕水绿色的光,和画里女子襦裙的颜色一模一样。
第二天早上,我发现画变了。画里女子鬓边的珍珠钗不见了,原本捏在指尖的海棠花瓣,竟沾了点暗红的痕迹,像极了血迹。我心里发毛,想把画摘下来扔掉,可手指刚碰到画轴,就听见一个温柔的女声在耳边说:“别扔我,我能帮你。”
我吓得手一缩,再回头看时,画里的女子还是老样子,眉眼弯弯,笑得温柔。“肯定是幻听。”我咬着牙把画摘下来,塞进床底的纸箱里,还压了本厚重的词典。可当晚,我又听到了脚步声,这次脚步声直接走进了卧室,停在床头。我闭着眼不敢动,感觉有阵凉风吹在脸上,像是有人在低头看我。
第三天,我失业的事被房东知道了,他堵在门口催房租,说再交不上就把我东西扔出去。我蹲在楼道里哭,突然想起床底的画,心里竟生出个荒唐的念头——或许那画真能帮我。我跑回屋里,把画从纸箱里翻出来重新挂上,对着画里的女子说:“你要是真能帮我,就帮我弄到房租钱,我以后好好待你。”
话音刚落,画里的女子突然眨了眨眼。我以为看花了眼,揉了揉眼睛再看,画里的场景竟变了——女子身前的海棠树下,多了个小小的木盒,盒盖开着,里面装着几锭银子,银锭上还刻着“光绪元宝”的字样。
我愣了几秒,猛地反应过来,这画里的东西难道能变出来?我盯着画里的木盒,心里默念“银子出来”,下一秒,真有个冰凉的东西从画里掉出来,“啪”地落在地上——是一锭和画里一模一样的银子。我捡起银子,沉甸甸的,边缘还带着老银特有的包浆。
那天我用银子换了钱,交了房租,还剩下不少。我对着画里的女子连连道谢,把画擦得干干净净,还在画前摆了个小小的香炉,每天点三炷香。可从那以后,画变得越来越奇怪,每天都会多出点东西:今天多了支玉簪,明天多了块手帕,后天竟多了个小小的胭脂盒,胭脂盒打开,里面的胭脂还是湿润的,像是刚调好的。
更诡异的是,我发现自己的样子在变。原本我长相普通,眼睛小,皮肤也黄,可自从挂上画后,我的眼睛慢慢变大了,皮肤变得白皙,连嘴角都多了个小小的梨涡——和画里女子的模样越来越像。我对着镜子发呆,镜中的自己明明是熟悉的轮廓,眼神却变得陌生,温柔得像画里的人。
有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里我站在海棠树下,画里的女子就站在我对面,她穿着水绿色襦裙,笑着朝我伸出手:“你看,我们多像。不如,我们换一换吧?”我想跑,却动不了,眼睁睁看着她伸手抚上我的脸,指尖冰凉,像是在摸一张画纸。
第二天早上,我发现画里的女子变了。她的脸变成了我的样子,穿着我昨天穿的灰色T恤,连头发的长度都和我一模一样。而我对着镜子看时,自己的脸竟变得模糊,像是蒙了层雾,伸手摸上去,皮肤竟有点发皱,像纸做的。
我终于害怕了,想把画扔掉,可这次不管我怎么用力,都摘不下画,画轴像是长在了墙上。我找来剪刀,想把画剪破,可剪刀刚碰到绢布,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耳边又传来那个温柔的女声:“现在想扔我?晚了。”
当晚,脚步声又来了,这次脚步声停在我身后,我能感觉到有人站在那里,呼吸带着冰凉的气息。我不敢回头,却听见她说:“你的皮肤真好看,比我之前的那张嫩多了。”我猛地回头,只见一个穿着水绿色襦裙的女子站在那里,她的脸是模糊的,像被水泡过的画纸,而她手里,竟拿着一张和我脸一模一样的皮,皮上还沾着点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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