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顾问站起身，用带着法国口音的中文说。
“这件衣服，像是为您而生。”
她从助手的盒子里，拿起一条钻石项链。
项链的设计很简单，只在锁骨的位置，坠着一颗鸽子蛋大小的梨形粉钻。
闻人语看了一眼。
“太亮了。”
她说。
女顾问愣了一下，随即微笑着收回手。
“您说得对。”
“您的气质，不需要钻石来衬托。”
她又拿起另一条。
一条由细小的黑珍珠串成的项链，没有任何吊坠。
闻人语点点头。
女顾问小心翼翼地为她戴上。
冰冷的珍珠贴上皮肤，让她整个人透出一种更深的疏离感。
“好了。”
闻人语说。
女顾问团队躬身行礼，然后安静地收拾好东西，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
整个过程，不到十分钟。
陆云帆和他手下的那群金融精英，像一群土拨鼠，呆呆地看着。
他们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了“后勤支持”这四个字的分量。
闻人语从房间里走出来。
她没有看任何人，径直走向门口。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每一下，都像敲在众人的心上。
陆云帆回过神，快步跟上去。
“老板，今晚我们的目标是？”
他在电梯里问。
“两个。”
闻人语看着电梯门上反射出的自己模糊的影子。
“第一，找到霍家的人，看看那块老石头，养出了一窝什么样的小石头。”
“第二，找到那些银行经理背后的人。”
“那堵墙，不是自己长出来的，总有人在砌墙。”
电梯到达地下车库。
一辆黑色的宾利，已经等在那里。
雷啸穿着一身司机制服，拉开车门。
车子滑入香港的夜色。
车窗外，是流光溢彩的城市。
陆云帆坐在闻人语身边，他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一股冷冽的香气。
他看着自己身上这套赶着去买来的阿玛尼西装，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个乡下小子。
会展中心门口，红毯铺了上百米。
两边挤满了记者，闪光灯亮成一片白昼。
一辆辆豪车停下，走下一个个盛装打扮的男女。
他们微笑着，对着镜头挥手，享受着这一切。
他们的宾利，在车流中排着队，缓慢向前。
陆云帆的手心有些出汗。
“老板，前面就是红毯了。”
“嗯。”
闻人语应了一声，目光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终于，轮到他们。
车门打开。
陆云帆先下车，他绕到另一边，绅士地伸出手。
一只穿着黑色丝绒高跟鞋的脚，先探了出来，踩在红毯上。
然后，闻人语弯腰，走出车门。
在她站直身体的那一刻。
红毯两侧的喧哗，出现了一个短暂的停顿。
那些对着前面一个当红女星猛拍的镜头，齐刷刷地转了过来。
闪光灯像疯了一样，对着她闪烁。
她是谁？
所有记者脑子里都冒出这个问题。
他们不认识这张脸。
但他们认识那条裙子，那是某个顶级品牌从未公开发布过的高定。
他们也认识那份气质。
那种把红毯当成自家客厅，把闪光灯当成背景灯的气质。
闻人语没有看任何一个镜头。
她的目光，越过所有人和所有灯光，落在红毯尽头，那扇金碧辉煌的大门上。
陆云帆走到她身边，她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臂。
“走吧。”
她说。
两个人开始往前走。
周围的快门声响成一片。
记者们在后面大喊。
“小姐，请问您是哪位？”
“请问您是代表哪家公司出席的？”
闻人语没有回头。
陆云帆感觉自己挽着她手臂的胳膊都有些僵硬。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陪老板参加酒会。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士兵，正陪着他的将军，走向战场。
他们走到了宴会厅的门口。
两个穿着制服的门童，拉开了那两扇沉重的雕花木门。
门内，是另一个世界。
巨大的水晶吊灯，悠扬的古典乐，还有衣着光鲜的人群。
温暖的空气，混杂着香水、食物和金钱的味道，扑面而来。
闻人语停在门口。
她的身影，被门框勾勒出来。
门外，是嘈杂的，属于媒体和公众的世界。
门内，是浮华的，属于资本和权力的世界。
她就站在这两个世界的交界处。
像一个即将踏入狩猎场的，沉默的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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