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暗桩内,烛火摇曳。陆绎带来的消息石破天惊——陈矩竟要顾言卿趁乱入宫,面圣陈情!这是孤注一掷的豪赌,亦是唯一可能扭转乾坤的机会。
“如何入宫?宫中此刻必是龙潭虎穴!”燕十三急问,手按刀柄,眼中满是担忧。
陆绎取出一枚象牙腰牌和一套内侍服饰:“这是陈公公设法弄到的内官监杂役腰牌和衣物。今夜戌时三刻,神武门当值守卫中有我们的人,可放你们从角门潜入。入宫后,自有人接应,引你们至乾清宫西暖阁外。陛下近日因朝局动荡,心烦意乱,常在西暖阁独处批阅奏章,那是唯一可能避开冯保耳目的机会。”他顿了顿,神色无比凝重,“但冯保定然也有所防备,宫内巡逻必严,能否见到陛下,殊难预料。一旦暴露,万劫不复!”
顾言卿接过腰牌,触手冰凉,却仿佛有千钧之重。他看向身旁的同伴,燕十三、水虺伤痕未愈,苏云裳面露忧色,但眼神皆坚定无比。
“东家,我陪你进去!”燕十三斩钉截铁。
“宫内路径复杂,需人护卫周全。”水虺亦上前一步。
苏云裳默默将一瓶可暂时激发潜力的丹药和几包迷香、解毒散塞入顾言卿怀中:“万事小心。”
顾言卿心中暖流涌动,却摇头道:“不可。人多目标大,易暴露。我独自前往,灵活机动。你们在外接应,若……若我天亮未归,立刻按第二计划撤离京师,将副本证据交由戚将军,另图他策!”这是最理智,却也最残酷的安排。
众人知他说得在理,虽万分不愿,也只能咬牙应下。
戌时初,夜色如墨。顾言卿换上内侍青衣,怀揣腰牌和紧要证物(禹门宝石及密信摘要),由陆绎亲信引路,悄无声息地潜至神武门外黑暗处。果然,至三刻,角门悄然开启一条缝,一名小太监探头示意。顾言卿闪身而入,门随即合拢。
宫内气氛肃杀,巡逻侍卫明显增多,灯笼火把将宫道照得亮如白昼,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紧张。引路的小太监低头疾行,不发一言,七拐八绕,专挑僻静小路。顾言卿紧随其后,心悬到嗓子眼,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有惊无险地穿过数重宫苑,眼看乾清宫轮廓在望。突然,前方岔路口传来一阵嘈杂脚步声和呵斥声!一队东厂番子在一名档头带领下迎面而来!
“站住!哪个衙门的?深夜乱闯!”档头厉声喝道,目光如鹰隼般扫过顾言卿。
小太监吓得腿软,顾言卿心念电转,躬身赔笑:“回档头,奴婢是内官监派往乾清宫送夜宵的杂役。”他晃了晃手中的食盒(陆绎准备的伪装)。
档头狐疑地打量着他,又看向小太监:“他是谁?”
“是……是奴婢带路……”小太监声音发抖。
档头冷哼一声:“非常时期,宫中戒严!所有往来人等,需严加盘查!跟我走一趟!”
眼看就要功亏一篑!顾言卿暗中握紧袖中短刃,准备拼死一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另一队人马从侧方疾步而来,为首者赫然是陈矩的心腹随堂太监!他扬声喝道:“放肆!此乃奉陈公公之命办事的人,尔等也敢阻拦?!”
东厂档头见到来人,脸色微变,显然认得对方,语气稍缓:“原来是李公公。只是厂公有令,今夜需格外谨慎……”
“陈公公的命令,难道就不是命令?”李公公语气强硬,“耽误了给陛下送安神汤的时辰,你担待得起吗?还不让开!”
东厂档头权衡片刻,终究不敢彻底得罪陈矩,悻悻挥手放行。
虚惊一场!顾言卿暗松一口气,向李公公投去感激一瞥。李公公微微颔首,低声道:“快走,陈公公在暖阁外等候。”
有李公公亲自引领,后续路途顺畅许多。很快,三人来到乾清宫西侧一处僻静回廊。廊下阴影中,一人负手而立,正是陈矩!他面色凝重,见到顾言卿,立刻迎上。
“顾先生,时间紧迫,长话短说。”陈矩语速极快,“刘御史弹劾已引发轩然大波,冯保困兽犹斗,恐有极端之举。陛下虽未表态,但已心生疑虑。此刻是你面圣的唯一机会。记住,言简意赅,证据确凿,直指核心!成败在此一举!”
“我明白。”顾言卿重重点头。
陈矩示意李公公望风,自己则引着顾言卿来到西暖阁侧窗下。窗内灯火通明,隐约可见一个身着明黄常服的清瘦身影正在伏案疾书,正是当今天子!
陈矩轻轻叩响窗棂,三长两短。
屋内身影一顿,一个略显疲惫的声音传出:“何事?”
“陛下,老奴陈矩,有十万火急之事禀奏。”陈矩低声道。
“……进来。”
陈矩推开窗户,对顾言卿使了个眼色。顾言卿深吸一口气,翻身入内,双膝跪地,伏首不敢仰视。
“你是何人?”皇帝的声音带着一丝诧异和警惕。
“草民顾言卿,工部主事顾慎之之子,冒死叩见陛下!”顾言卿高举手中禹门宝石和密信,“草民有本奏,弹劾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勾结幽冥邪教,私掘皇陵,祸乱漕运,意图动摇国本!证据确凿,请陛下明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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