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张廷玉身后的武将倒抽一口冷气。
张廷玉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探针,瞬间锁定了那摊在尘土和香灰中、被猩红血珠玷污的经卷!
他脸色骤然一沉,声音冷得像冰窟里凿出来的:“秽血污经!亵渎先帝灵前!大不敬!来人!将此妖异之女拿下!”
“谁敢!”
胤禵目眦欲裂!眼见两名如狼似虎的护卫直扑瘫软在地、肩头鲜血淋漓的乔引娣,他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铮”地一声断了!
他怒吼着,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猛地撞开挡在身前的亲随,合身扑向那两名护卫!
“十四爷!休得抗旨!”
那武将厉喝,下意识拔刀出鞘半寸!场面瞬间失控!
混乱!推搡!怒喝!胤禵死死护在乔引娣身前,与两名护卫缠斗在一起。
他虽被圈禁多年,但少年时弓马娴熟的底子仍在,动作狠厉。一名护卫被他猛地推开,踉跄后退时,腰间的佩刀刀鞘尾端包铜处,在混乱中狠狠划过胤禵格挡的左小臂!
“嗤啦!” 布料撕裂!
一道深红的血线,瞬间在胤禵石青色的衣袖上洇开!几滴同样鲜红的血珠,随着他吃痛挥臂的动作,甩落在地,溅在散落的经页旁。
无人留意,也无人能在此刻分辨:胤禵臂上流出的血,色泽鲜亮,在冰冷的空气中迅速凝成圆润的珠状。
而乔引娣肩头渗在经书扉页上的血,却在泛黄的纸页上晕开得更快,边缘带着一丝诡异的暗沉,隐隐透出一股若有似无、混杂着药味的…铁锈气息?
“够了!”
张廷玉一声雷霆般的怒喝,终于镇住了混乱的场面!
他脸色铁青,胸膛微微起伏,目光如电扫过胤禵流血的手臂,扫过地上染血的经书,最后落在被护卫按住、脸色惨白如鬼、肩头一片狼藉的乔引娣身上。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怒意,展开那卷明黄的谕旨,声音恢复了宣读圣谕的刻板与冰冷,却字字重逾千斤: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绍膺大宝…念皇十四叔胤禵,虽有前愆,然戍守景陵,尚称恭谨…着即解除景陵戍守,移居寿皇殿旁院,静心思过,无旨不得擅离!”
“…宫女乔引娣,侍奉先帝身前,然其身现异象,离宫之际,宫闱陡生巨变,疑涉甚深…着即锁拿回宫,交粘杆处严加勘问,务得实情!钦此!”
寿皇殿旁院!那比景陵更冰冷的囚笼!粘杆处!严加勘问!
胤禵僵在原地,臂上的伤口还在渗血,滴滴答答落在冰冷的青砖上。
他死死盯着张廷玉,眼神冰寒刺骨,那里面翻涌着滔天的怒火、屈辱,还有一丝…早知如此的悲凉。
拳头捏得死白,指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却终究,没有动。
乔引娣被护卫粗暴地架了起来,双臂被反剪,左肩的伤口被牵动,剧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她绝望地看向胤禵,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胤禵的目光,极其短暂地从她流血的肩膀扫过,又掠过地上那卷扉页染血的《金刚经》,眼神复杂得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
是让她认命?还是…那血经里藏着什么?
“带走!”
张廷玉冷声下令,不再看胤禵一眼。
护卫拖拽着虚脱的乔引娣向外走去。
张廷玉的目光再次落在那片狼藉的地面,落在那卷染着猩红血渍的《金刚经》上。他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疑虑,随即被更深的冰冷覆盖。
“慢着。”
他叫住正欲离开的护卫,手指精准地指向地上那卷血经,“此经沾染异血,污损先帝灵前供物,乃重要证物。封存,带回!”
一名护卫立刻弯腰,粗暴地将那卷染血的《金刚经》抓起,胡乱卷起,塞进一个随身的布囊。
在被拖出院门的最后一瞬,乔引娣猛地扭过头!
她的视线穿过凌乱的发丝,死死钉在那被护卫塞入布囊的经卷上!
扉页上那片刺目的猩红,如同一个烧红的烙印,带着泥土、香灰和绝望的气息,狠狠地、深深地,刻进了她的眼底,刻进了她的灵魂!
黄龙旗在风中招展,像一张巨大的、无声狞笑的嘴。
胤禵孤立院中,臂上鲜血滴落,望着乔引娣被拖走的方向,望着那远去的黄龙旗阵,如同一尊凝固在冰天雪地里的石像。
寿皇殿的囚笼,粘杆处的刑房,还有那卷被带走的染血佛经…前路,是比景陵更深的、望不见底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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