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坟地里飘忽不定的鬼火,又像毒蛇在黑暗中睁开的冰冷竖瞳,在阴影里顽强地、诡异地一明,一灭!
“哐当——!!!”
殿门被一只穿着铁靴的脚狠狠踹开!腐朽的门板撞在墙上,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甲七铁塔般魁梧的身躯像一堵移动的墙,瞬间堵死了整个门口!
“乔引娣!”
他平板无波的声音陡然拔高,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过来,“手里攥的…是什么见不得光的‘脏’玩意儿?!交出来!”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两把闪着寒光的腰刀,带着冰冷的铁腥气,已经一左一右,死死顶住了乔引娣的后心窝和侧腰!刀尖透衣的寒意,激得她浑身汗毛倒竖!
电光石火!脑子里的弦绷到极致反而一片空白,只剩下求生的本能疯狂嘶吼!
乔引娣猛地将握着瓷片的左手狠狠摁向自己左腕子——正正压在那圈三深一浅、尚未完全消退的紫痕旧伤上!
用尽全身力气,向下狠狠一压!
“呃——!”
钻心刺骨的剧痛瞬间炸开!锋利的瓷片边缘像烧红的烙铁,狠狠割开本就脆弱的皮肉!
温热的鲜血“呼”地一下狂涌而出,瞬间浸透了她的袖口,也立刻淹没了瓷片上那点幽幽的绿光!只有粘稠的暗红顺着她颤抖的手腕往下淌。
她猛地抬起头,脸上没有半分血色,只有被逼到绝境的疯狂和一种近乎麻木的镇定。
沾满自己鲜血的右手却快如鬼魅,闪电般捅进自己宽大的裙摆底下——
“刺啦——!!!”
一声布料撕裂的刺耳锐响!
脚上那双沾满泥污的千层底布鞋,厚厚的鞋帮子被硬生生撕开一道大口子!
里面藏着的那层颜色稍浅、写满了歪歪扭扭暗褐色字迹的白布衬里,明晃晃地暴露在跳动的油灯光和番子们冰冷的刀锋之下!
浓重的血腥气和药味混杂着泥土气息,猛地弥散开来!
“甲头儿要的‘脏’东西…”
乔引娣嘶哑着嗓子,声音劈了叉,像破锣在刮铁皮,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狠戾,“…全他妈在这儿呢!看清楚了!丹房里的方子!要命的玩意儿!”
所有目光,包括甲七那只冰冷的独眼,瞬间被那血乎刺啦、字迹狰狞的破鞋底子死死吸住了!
番子们的刀尖下意识地偏了偏,带着惊疑和贪婪。
就这一眨眼的、用命换来的空档——
乔引娣那只被自己鲜血浸透、剧痛得几乎麻木的左手,悄无声息地缩回了宽大的袖筒里。
袖中,她沾满血的手指死死攥着那片冰冷、染血、嵌着“忍”字和丹毒、边缘还在渗出微弱绿芒的碎瓷刃!
她甚至能感觉到那点绿光透过皮肉,在灼烧她的掌心!
炕角,胡乱堆着那件雍正硬塞给她的明黄狐裘。滑腻的貂皮毛领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幽暗的光泽。
没有犹豫!求生的本能压倒一切!
乔引娣血糊糊的左手借着袖子的掩护,如同毒蛇出洞,攥着那片淬毒的瓷刃,用尽最后一丝狠劲,死命朝着狐裘领口貂毛最厚实、针脚最细密的地方狠狠一捅!一旋!
尖锐的瓷片边缘撕裂了紧密的针脚和柔软的皮板,带着她滚烫的血和那点被强行捂住的、不甘的绿光,硬生生扎进厚实温暖的皮毛最深处!
外面,只留下一个不起眼的、被暗红血渍迅速黏住掩盖住的细小毛揪揪,混在浓密的貂毛里,不凑到眼前细看,根本无从分辨。
冰冷的刀尖重新抵上后背,力道更沉。
甲七的独眼,此刻正像淬了毒的钩子,死死咬着乔引娣手里那撕开的、暴露着血字丹方的破鞋底。
他手中的腰刀刀尖一挑,精准地勾住了鞋帮撕裂的边缘,将那染血的证物挑起。番子立刻上前,用一块黑布粗暴地裹住,死死攥在手里。
“呵…”
甲七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意义不明的气音,像是冷笑,又像是嘲弄。
他并未立刻下令抓人,那只锐利如鹰隼的独眼,缓缓地从被番子夺走的血鞋,移到了乔引娣鲜血淋漓、仍在微微颤抖的左腕上。
那圈三深一浅的紫痕,此刻被新割开的伤口覆盖、搅乱,血肉模糊一片,更显得诡异非常。
他的目光在那片狼藉的血肉上停留了片刻,带着一种冰冷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
殿内死寂,只有油灯燃烧的噼啪声和乔引娣粗重压抑的喘息。破窗户纸被寒风撕扯着,发出呼啦啦的呜咽。
那件堆在炕角的明黄狐裘,在昏暗中沉默着。貂毛浓密的领口深处,那片刻着“忍”字的毒瓷,正被热血浸透的皮毛紧紧包裹、闷住。
一点微弱到极致的、不屈不挠的幽绿磷光,在皮毛的根底深处,在无人可见的黑暗里,顽强地搏动着。
一明。
一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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