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深处,一处废弃的矿坑支洞,寒气刺骨。只有乔引娣肩头那幽蓝的烙痕提供着微弱而不祥的光源,映照着胤禵苍白如纸的脸。他背后的箭伤草草处理过,血迹凝固在破碎的衣衫上。
那只油纸包被摊开在地上,旁边是那个紫檀木胎发盒。砒霜粉末与那粘稠暗红的“药引”混合在一个捡来的破碗里,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甜与刺鼻交织的诡异气味。
“爷……真要如此?”
乔引娣的声音发颤,看着那碗堪称世间至邪之物的混合物。
胤禵泛着蓝障的眼睛盯着那碗药,眼神决绝:“大萨满临死提示,盒内藏真钥,弘历心智或已受制。这是唯一的线索。若他真被蛊控,这解药或许能逆转一二,至少……能让我们看清对手到底是什么。”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若不然……以此毒物了结这孽障,也算替皇阿玛清理门户,为国除害。”
他伸出手,指尖因失血和寒冷微微颤抖,却异常稳定地端起了那只破碗。那混合物的气息冲入鼻腔,他胃里一阵翻腾,却强行压下。
“爷!”乔引娣抓住他的手腕,眼中满是恐惧,“万一……万一这本身就是个陷阱?万一这药不是解药,是更毒的……”
“那就赌一把。”
胤禵看着她,被蓝膜覆盖的眼底深处有一丝极淡的柔和,“引娣,走到这一步,我们还有退路吗?外面全是追兵,弘历绝不会放过我们。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搏一线生机。若我……若我有不测,你拿着盒子,想办法活下去。”
他不等乔引娣再劝阻,猛地一仰头,将那碗粘稠、腥臭、剧毒的混合物尽数灌入喉中!
“呃——!”
药物入喉的瞬间,如同吞下烧红的炭火和冰针的混合体!胤禵猛地捂住喉咙,额头上青筋暴起,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重重跪倒在地!
“爷!”
乔引娣扑过去抱住他,吓得魂飞魄散。
胤禵蜷缩着身体,发出痛苦的闷哼,那剧毒在他体内疯狂冲撞,仿佛要撕裂他的五脏六腑!皮肤表面瞬间变得通红,像是要渗出血来!
然而,这极致的痛苦只持续了短短一瞬。
突然,一切痛苦戛然而止。
胤禵猛地停止了痉挛,身体僵直了一下,随即缓缓地、极其诡异地松弛下来。他捂在喉咙上的手也无力地滑落。
他抬起头,脸上的痛苦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的、空洞的平静。那双泛着蓝障的眼睛,此刻蓝意似乎更深了些,却失去了焦距。
“爷?你怎么样?”
乔引娣心惊胆战地抚摸他的脸颊,发现他的体温正在迅速下降,变得冰凉。
胤禵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地眨了眨眼,动作有些迟滞。他仿佛听不到她的声音,也感受不到她的触摸。
“爷?你别吓我!”
乔引娣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就在这时,胤禵忽然开口了,声音平直得没有任何起伏,像是在梦游:“……毒……转……汞……核心……非……脑……乃……磁……”
乔引娣一愣:“什么?爷,你说什么?”
胤禵却不再言语,只是缓缓地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双手。
乔引娣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胤禵那双原本骨节分明、带着习武痕迹的手,皮肤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水分和光泽,变得灰白、干燥、紧绷!
紧接着,细密的、如同蛛网般的裂纹从他的指尖开始浮现,迅速向上蔓延,爬满他的手背!
那裂纹并非流血的那种破裂,而是像久旱龟裂的土地,又像是被极寒冻裂的瓷器,皮肤生生地裂开细小的缝隙,露出下面更浅一层的皮下组织,透着一种诡异的粉白色,却没有血液流出!
“咔嚓……窸窣……”
极其轻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响起,那是皮肤在不断开裂的声音!如同冰面在持续蔓延破碎!
裂纹很快蔓延到他的脸颊、脖颈!他英俊的面容瞬间布满了无数细密的裂痕,看上去如同一个即将破碎的瓷俑,恐怖而诡异!
“不!不!怎么会这样?!”
乔引娣崩溃地哭喊着,徒劳地想去捂住那些不断出现的裂缝,却不敢触碰,生怕一碰他就彻底碎掉,“那药不是解药!是毒!是更毒的毒药!”
胤禵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他只是茫然地看着自己裂开的手掌,然后用那布满裂纹的手指,无意识地一遍遍在地上划拉着什么。
乔引娣泪眼模糊地看去,发现他划出的并非杂乱无章的线条,而是一些极其古怪和扭曲的符号,隐隐透着一种古老的韵律。这些符号……她似乎在哪里见过?
是了!真陵墓冢上那些发光的古老字符!虽然不尽相同,但那种神韵极为相似!
“……景……山……乾……坤……倒……逆……枢……钮……”胤禵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直空洞,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词。
景山?乾坤倒逆?枢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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