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卷着血腥气灌进苏晚竹的领口,白无常最后那句"辰之血脉已现"像根细针,正往她太阳穴里钻。
她攥着半块糖的手在抖,糖纸窸窣作响,混着鼎中残留的檀香味,突然就想起母亲临终前替她别银簪时的温度——那时母亲也是这样,手指微微发颤,却偏要笑着说"阿竹最乖"。
"唯有献祭她,才能唤醒龙脉!"白无常的嘶吼被风撕成碎片,又在她耳边拼合。
苏晚竹猛地抬头,月光正掠过青铜鼎的缺口,照见阴影里走出个人。
是韩无夜。
影卫统领的玄色大氅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他手中泛黄的阵图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块淬毒的玉。
苏晚竹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这是荒星流民在遇到辐射兽时才会有的本能警觉。
她记得陆昭说过,韩无夜的刀下没有活口,尤其是被影卫盯上的"猎物"。
"你逃不掉。"韩无夜的声音像块冻了百年的冰,"今晚就是你的归位之时。"
归位?
苏晚竹喉间泛起腥甜。
她终于想起白无常死前那句"辰之血脉"——母亲襁褓里塞的密卷,祠堂牌位前严丝合缝的珍珠与徽章,还有荒星流民总在说的"能救整个星球的法子",原来全绕成了一根绳,此刻正勒住她的脖子。
"阿竹,别信他们说的..."母亲临终的话突然清晰起来。
苏晚竹咬破指尖,血珠坠在胸口的半块徽章上。
荒星黑市商人教过她,当猎物被群狼围住时,最狠的法子不是跑,是用"血影分身"把命撕成几瓣——虽然每分一次,骨头里就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
三个苏晚竹同时在月光下现身。
左边那个抱着臂,右边那个踉跄着后退,中间的她攥紧发间银针,指尖还滴着血。
韩无夜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最擅长追踪活物的气息,可此刻三个身影的心跳声、血腥味、甚至衣料摩擦声都叠成了一片——但他的刀,还是精准地刺向中间那个。
"好个聪明丫头。"他冷笑,绣春刀的寒芒划破夜色,"知道用幻影引我分心,却忘了影卫看的从来不是表面。"
刀锋离苏晚竹心口还有三寸时,她听见自己骨头裂开的声音。
血影分身的秘术在反噬,荒星五年被辐射兽撕咬的痛觉突然涌上来,可更疼的是——她必须咬碎牙忍住,让幻影替她挨这一刀。
"噗!"
鲜血溅在韩无夜的玄色大氅上,像朵突然绽放的红梅。
倒在地上的"苏晚竹"胸口插着半把刀,血沫从嘴角溢出,眼神逐渐涣散。
韩无夜收刀入鞘,蹲下身探了探颈脉,又捏开她的眼皮看了看瞳孔,这才站起身拍了拍衣摆:"命数到此为止。"
他转身时,大氅扫过苏晚竹脚边的青铜鼎。
鼎中残留的珍珠色液体被带起一滴,落在苏晚竹鞋面上——和母亲梳妆匣里那串南洋珍珠一个颜色。
她垂眸盯着那滴液体,喉间的腥甜几乎要压不住,却仍屏住呼吸,让自己的心跳声弱得像只将死的虫。
韩无夜的脚步声渐远,直到彻底消失在山道尽头。
苏晚竹这才敢松一口气,可刚要扶着鼎身站起来,眼前突然发黑。
血影分身耗光了她的力气,连指尖的针都握不稳,"当啷"掉在地上。
"阿竹?"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陆昭的绣春刀还滴着血,他原本站在五丈外的树影里,此刻却像阵风似的掠到她身侧,指尖刚要碰她肩膀,突然顿住。
苏晚竹顺着他的目光低头——地上那具"尸体"的血迹,不知何时已经凝成了暗褐色。
而她自己的鞋面上,那滴珍珠色液体正泛着幽光,在月光下缓缓渗进鞋缝。
"不对。"陆昭的声音突然沉下来。
他伸手去探她的脉搏,指腹却触到一片湿冷——不是血,是冷汗。
苏晚竹想笑,想告诉他自己没事,可喉咙像被塞了团棉花,只能发出气音:"陆...昭..."
话音未落,山道尽头突然传来金属摩擦声。
韩无夜去而复返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得老长,他手中的绣春刀还滴着刚才那具幻影的血,刀尖却已经对准了苏晚竹的后心。
陆昭瞳孔骤缩,他猛地将苏晚竹往怀里一带,可还是慢了半分——
"嗤!"
一道残刀的寒光掠过他胸口,鲜血顿时浸透了月白色的官服。
陆昭的血溅在苏晚竹肩头时,她才惊觉自己的手在抖。
那道刀伤从左肩斜贯至右肋,月白官服被染成暗红,血珠顺着绣春刀的纹路往下淌,在青石板上砸出细碎的红点。
他却像感觉不到疼似的,单手撑地将她往身后带,喉结动了动,声音轻得像片落在雪上的羽毛:"阿竹...别怕。"
苏晚竹膝盖抵着他后背,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她能摸到他后背的肌肉在抽搐——这是荒星流民被辐射兽撕咬时才会有的应激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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