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影在苏晚竹身后盘旋时,她能清晰感觉到那股力量顺着血脉往四肢百骸钻——像母亲临终前覆在她额角的手,烫得人眼眶发酸。
龙爪扣住韩无夜咽喉的瞬间,她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五年前被丢上荒星时的风声、流民的辱骂、辐射兽的嘶吼突然在耳边炸开,又被龙鸣震得支离破碎。
"咳——"韩无夜重重砸在墙上,黑血顺着嘴角淌进衣领。
他单手撑着青砖地,指节因用力泛白,另一只手死死抠住手背的影卫图腾——那金红相间的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被苏晚竹颈间淡金印记扯着往她方向爬。
他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血沫的腥甜:"你有辰之血......你能唤醒前朝龙气,能坐那金銮殿......"他踉跄着扑过来,却在离苏晚竹三步远的地方被龙影掀翻,"为什么?为什么不接皇位?"
苏晚竹垂眸看他,龙影的金光在她眼底流转。
五年前母亲被周氏逼到祠堂自缢前,也是这样望着她,血从嘴角渗出来,却还在笑:"阿竹,要记住,真正的王不在龙椅上,在百姓灶头的热汤里,在学子案头的墨香里。"她抬手,龙影温顺地绕着她手腕转了圈,颈间印记烫得像团火:"因为我母亲说过,坐在皇位上的是天子,活在人心底的,才是王。"
祠堂外的脚步声停在门口。
陆昭的绣春刀入鞘声"咔"地响了一声,苏晚竹不用回头也知道,他正攥着那半块玉片,指节发白。
"而我要的王土,"她转身看向跪在供桌前的苏家长老们——苏怀瑾的官服前襟沾着血,是刚才被陆昭的刀背砸的;大长老的朝珠散了一地,红珊瑚滚到韩无夜脚边,"是苏家祠堂的这方砖,是我母亲牌位前那盏总被吹灭的灯。"她弯腰拾起供桌上的青铜灯,最右边那盏灯油里沉着半截指甲,是周氏上个月命人钉进去的"克夫钉",此刻正泛着淡淡的金,"他们用'灾星'的脏水泼我五年,我要亲手把这水烧开了,浇回他们脸上。"
"你疯了!"苏怀瑾突然吼起来,可声音发颤,"苏家不过是商族,你要......"
"商族怎么了?"苏晚竹打断他,龙影突然从她心口窜出,绕着祠堂梁上的"忠孝传家"匾转了一圈,檀香木的匾"轰"地裂成两半,"我母亲嫁入苏家前,苏家养不起十口人;她掌家十年,苏家商队踏遍二十八星区。"她将青铜灯重重按在供桌上,灯油溅在苏怀瑾脸上,"我要让苏家的丝绸,裹住每一个被欺负的姑娘的聘礼;让苏家的商船,载着荒星流民的孩子去学堂。"她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陆昭身上,"这比当什么女皇,有意思多了。"
陆昭站在阴影里,月光从穹顶破洞漏下来,正好照在他攥着玉片的手上。
那半块玉与苏晚竹给的严丝合缝,龙纹的眼睛在他掌心发烫,像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温度。
他望着苏晚竹发间那截荒星树杈削的木簪——刚才断成两截的,不知何时又被她别了回去,木色温温的,像极了某种承诺。
韩无夜的笑声突然低下去,他望着苏晚竹颈间的印记,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用血写的信:"辰之血不是引,是主......"话音未落,他的眼尾渗出黑血,影卫图腾彻底消失在皮肤里。
祠堂里静得能听见香灰落在供桌上的声音。
苏晚竹摸了摸颈间的印记,龙影在她心口轻轻蹭了蹭,像只听话的兽。
她正要开口,却见陆昭动了——他把染血的绣春刀往地上一插,大步走到她面前,月光顺着他的肩线淌下来,照得他眼底的暗潮翻涌。
"既然如此......"他的声音低得像春夜的雨,抬手时,另半块龙纹令牌在掌心泛着幽光,"我帮你。"陆昭的指节还带着方才与影卫缠斗时的薄茧,触及苏晚竹掌心时,那半块龙纹令牌的温度烫得惊人。
她垂眸望去,两块玉在月光下严丝合缝,龙纹的金鳞仿佛活了过来,顺着掌纹往腕间攀爬。
"这是我母亲留下的。"陆昭的声音比平时更轻,像怕惊碎了什么,"她说若有一日遇到能让龙纹共鸣的人......"他喉结动了动,没说完的话被龙鸣截断——苏晚竹颈间的印记突然灼亮,龙影从她心口窜出,裹着两块令牌腾向半空。
金红交织的光焰在祠堂穹顶炸开时,韩无夜的嘶吼几乎刺破耳膜。
他瘫在地上的身体突然绷直,手背的影卫图腾像被火舌舔过的墨迹,滋滋冒着黑烟往苏晚竹方向窜。
血祭阵图的青黑纹路本还在地面流转,此刻却如活物般蜷缩,被龙焰裹成个火球,"轰"地炸成齑粉。
"不——!"韩无夜的指甲在青砖上抠出五道血痕,眼尾的黑血顺着下颌滴进衣领,"辰之血该是天下的引......你不配......"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开始透明,像被风吹散的灰,最后只余下半声哽咽,消散在龙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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