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石灯"噼啪"爆亮的瞬间,苏晚竹的呼吸几乎停滞。
石壁上浮动的磷火像被无形的手牵引着,缓缓勾勒出一道月白色的轮廓——那是个低头绣着星图的女子,发间银簪折射的微光,与她贴身佩戴的小玉佛里那道暗纹分毫不差。
女子足尖的绣鞋上还留着半朵未绣完的玉兰,针脚细密得像是要把时光都缝进绢帛里。
"是母亲......"她喉咙发紧,指尖无意识地抠进掌心的伤口。
五年前被驱逐去荒星时,她最后一次见母亲,病榻上的人攥着她的手说"阿竹,若有一日你见着星图,便知娘亲为何要将血脉封在玉佛里",此刻石壁上流动的星轨,正与小玉佛内侧刻着的纹路严丝合缝。
"她竟敢毁掉复国大计!"
韩无夜的怒吼像淬了毒的箭,穿透殿内的霉味直扎过来。
苏晚竹转头时,正看见他腰间短刀出鞘的寒光——那刀背刻着的"韩"字还沾着未擦净的血,此刻正对着石壁上女子的咽喉。
"你发什么疯?"白袍的长戟横在刀前,锈迹斑斑的戟尖擦着韩无夜手腕划过,"这是先帝最器重的绣娘,当年为影卫绣过七十二幅密图!"他眼尾泛着红,声音发颤,像是被人当众撕了心口的肉。
韩无夜的刀压得更低,玄铁手套关节处的纹路勒进掌心:"她当年故意把韩家密报的星图绣错三个关键星位!
我父帅带着三千影卫冲进陷阱时,她正坐在天枢星的绣楼里喝碧螺春!"他突然笑了,笑得眼尾发红,"原来不是密报泄露,是绣娘......"
"是娘亲故意的。"
苏晚竹的声音比殿内的冷风还轻。
她盯着石壁下方新浮现的小字——"辰之血脉,宁负天命,不负苍生",喉间的酸热突然涌进眼眶。
母亲临终前咳着血说"别恨娘亲"时,指腹摩挲的正是她小玉佛上这行字的位置。
原来那道困住她血脉的封印,不是为了镇住"克夫灾星",是母亲用命设下的锁,锁住的是韩家那把能掀翻星图的"复国刀"。
"你说什么?"韩无夜的刀"当啷"坠地。
苏晚竹摸向石壁上女子的绣鞋,指尖触到冰冷的石纹,却像触到了母亲当年绣绷的温度。"荒星流民抢我包裹时,我藏了半块母亲的帕子。"她声音发哑,"帕子角上有血写的字——'韩家星图若成,天枢星将有十年战火'。"她转头看向韩无夜,"您父亲要复的国,是用百万百姓的命铺的路。"
白袍的长戟"哐当"砸在地上。
他踉跄着凑近石壁,布满老茧的手指抚过女子发间的银簪纹路:"当年先帝临终前说'莫要为我一人,负了天下人'......原来她听懂了。"
韩无夜突然转身,玄铁靴碾过地上的碎石。
苏晚竹看见他脖颈处青筋暴起,却在触及她目光时猛地别开脸——这个总把"冷血"写在脸上的锦衣卫千户,此刻眼尾红得像被火灼过。
"那道流沙阵。"他突然开口,声音哑得不像自己,"你故意用萤粉引开石箭。"
"您手套上的萤粉沾了我的血。"苏晚竹摸出小玉佛,"母亲说过,血脉封印要活人血养着才解得了。"她顿了顿,"刚才触发机关时,石箭本来是冲着您来的——因为您身上有韩家血脉,是星图要杀的'逆命人'。"
殿内突然响起铁链摩擦的脆响。
苏晚竹转头,正看见老铁弓着背往主殿深处探路,他腰间挂的铜铃随着动作轻响,在寂静的地宫格外清晰。
老人的脚尖刚碰到第三块青石板,地面突然传来"咔嗒"一声轻响——
"小心!"苏晚竹话音未落,头顶传来铁器破空的尖啸。
老铁的铜铃刚撞响第三声,青石板下便窜出密如蛛网的铁索。
那些泛着幽蓝寒光的锁链像活物般缠上他的小腿,紧接着头顶落下一张磨盘大的铁网,"哐当"一声将老人扣在中央。
铁网表面浮起暗红纹路,像被血浸透的绸缎,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紧。
"小姐快走!"老铁喉间溢出血沫,他拼命用匕首去割脚腕的锁链,金属摩擦迸出火星,却连铁索都没能刮出一道白痕,"这是'九转回魂阵'!
当年先帝为防逆贼设的,只有皇室血脉能破——"
苏晚竹的瞳孔骤缩。
她见过荒星黑市的绞杀陷阱,却从未见过如此精密的机关。
铁网每收缩一寸,老铁身上的锁链便紧三分,老人额角的青筋几乎要撑破皮肤,可他盯着她的眼神却像块烧红的炭:"走!
别管我!"
"闭嘴。"苏晚竹咬着牙摸向腰间的鹿皮袋。
五年前在荒星矿洞,她曾用辐射矿石粉末引开追踪兽的热感探测器,此刻袋中残留的星尘状粉末正随着她的动作簌簌落下。
她猛地将整袋粉末撒向空中——
淡紫色的光点在尘埃中炸开。
那些原本隐形的机关触发线被辐射粒子激活,像无数条银线在头顶交织,最终汇聚成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通道,悬浮在铁网与地面的空隙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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