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无夜的玄铁剑在夜风中刮出半寸冷光,纸笺上"九霄环,苏府密室"七个字被月光浸得发蓝。
他盯着窗外摇晃的梅枝,忽然想起三日前苏晚竹在赏花宴上替苏怜月斟茶的模样——茶盏递出时,她指尖掠过苏怜月腕间的翡翠镯,那抹力道轻得像柳絮,偏生让苏怜月当场摔了茶盏,泼湿了新裁的云锦裙。
"好个扮猪吃虎的小蹄子。"他低笑一声,将纸笺揉成碎屑。
袖中密报说苏府后园的百年老槐下有间密室,是当年苏夫人(苏晚竹生母)藏嫁妆的地方。
而九霄环...那是能启动荒星古传送阵的钥匙,也是他筹谋十年的关键。
子时四刻,苏府后墙根的爬墙虎簌簌作响。
韩无夜踩着青砖缝翻进去时,靴底沾了层薄露,混着墙根青苔的腥气。
他摸出怀里的青铜罗盘,指针却突然疯狂旋转——这不对,苏府向来没有磁脉异常。
"影卫,散开。"他反手挥出三道银镖,钉向左侧月洞门后的影壁。"叮"的脆响中,两团黑影摔落,颈侧插着细小的毒针。
韩无夜瞳孔骤缩——是荒星黑市的"眠蛛",只有最狠的流民才会用这种见血封喉的东西。
阵眼处的苏晚竹捏紧银锁,锁里母亲的血书隔着薄银硌得她掌心发疼。
她望着暗桩被触发的方向,嘴角勾出极淡的笑。
血影迷阵的第一层,就是用荒星萤粉混淆五感——那些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粉末,此刻正随着夜风起旋,像极了荒星沼泽里会吃人的鬼火。
"韩统领好兴致。"她的声音从梅树后传来,素白裙裾被风掀起一角,露出绣着荆棘的鞋尖。"深夜闯苏府,是来偷茶还是偷香?"
韩无夜旋身挥剑,玄铁剑却劈了个空。
他这才发现,方才的月洞门不知何时变成了两扇朱漆木门,门楣上挂着"承庆堂"的鎏金匾额——那是苏府家主议事的地方。
而苏晚竹的身影,正端端坐在上首的檀木椅里,银锁在烛火下泛着暖光。
"障眼法?"他抹了把脸,指腹沾到黏腻的萤粉。
荒星的东西...他突然想起五年前送苏晚竹去荒星时,那艘破船的船长曾说过,荒星流民会用辐射兽的腺体粉做幻境,让人看见最渴望的东西。
"你想让我看见什么?"他舔了舔嘴角,剑尖挑起案上的茶盏。
茶盏里浮着半片茶叶,却映出他二十年前的模样——那时他还是影卫新人,跟着老统领在皇陵学机关术,老统领拍他肩膀说:"小韩,这皇陵的'血影迷阵',最是能困人心魔。"
"困的是你的心魔。"苏晚竹的声音突然近在耳畔。
他转身,正撞进一片银芒里——是她腕间的银锁,不知何时崩开了锁扣,母亲的血书飘落在地。
韩无夜瞥见血书上"韩氏逆贼"四个血字,喉间一甜,玄铁剑"当啷"落地。
"你母亲的血书,怎么会在你这儿?"他踉跄后退,撞翻了身后的花架。
瓷片飞溅中,他看见满地都是被斩断的红绳——那是他这十年用来联系北戎的密信,每封都盖着苏怀瑾的麒麟印。
"因为有人想让苏家背黑锅,有人想让影卫做棋子。"苏晚竹弯腰捡起血书,指尖轻轻抚过"韩氏逆贼"的血痕。"你以为我被赶去荒星是巧合?
你以为苏怀瑾长老真的信了'克夫灾星'的鬼话?"她抬眼时,眼底寒得像荒星的冰原,"你要的血脉之力,我母亲早用这血书镇住了。
而你要找的九霄环..."她指了指他脚边的碎瓷片,"在你撞翻的花盆里。"
韩无夜顺着她的手指看去,青瓷碎片中躺着枚青铜环,环上的星图与荒星的夜空分毫不差。
他扑过去要捡,却被一道无形屏障弹回,嘴角溢出黑血——方才撞翻花架时,他手背被瓷片划了道口子,此刻正泛着青紫色。
"荒星'蚀骨粉',混着皇陵机关的毒气。"苏晚竹将血书重新锁进银锁,"你以为我在黑市买的只是伪造的密信?
我买的是你这十年所有的破绽。"她走到阵眼中央,踩碎一片萤粉,"现在,你还要说我是来骗你自投罗网的吗?"
韩无夜撑着玄铁剑站起来,喉间的甜腥越来越浓。
他望着苏晚竹素白的裙角,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她时,她才七岁,缩在母亲身后,手里攥着块糖。
那时他还是苏夫人的护卫,她奶声奶气地说:"韩叔叔,吃糖。"
"你根本不是苏夫人的女儿!"他嘶吼着挥剑,剑气却在离苏晚竹三尺处消散。"你是荒星的怪物,你是来毁了韩家的!"
"韩家?"苏晚竹歪头,"韩家二十年前就毁了,毁在你父亲私通北戎的密信里。"她摸出腰间的短刃,刃上沾着荒星特有的蓝纹,"而你,不过是想替你父亲报仇的可怜虫。"
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铁器碰撞的脆响。
韩无夜猛地转头,看见朱漆大门被撞开,二十道玄色身影如夜枭般扑进来,为首那人腰间的锦衣卫令牌在月光下闪着冷光——是陆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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