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里的风突然灌进衣领,苏晚竹打了个寒颤。
小旗官的话还在耳边嗡嗡作响,“两轮血月”“地震”这些词像烧红的铁钉钉进她的太阳穴。
她望着天际那层暗红,喉间的甜锈味更重了——五年前在荒星,每次辐射兽暴走前,空气里都会浮起这种金属灼烧的焦味,像有无数细针在鼻腔里扎。
“晚竹。”陆昭的手还按在她肩上,指腹隔着布料摩挲她后颈的旧疤——那是被影蜥抓的,他记得清楚。
“你母亲去荒星前,给我留过密信。”他声音压得极低,尾音被突然炸响的地裂声盖过,“她说……逆莲纹的秘密,藏在双月同天的时刻。”
苏晚竹的指甲掐进掌心,逆莲纹的棱角在袖中硌得生疼。
她想起母亲临终前攥着她的手,血沾在她腕间,“若见逆莲纹,抬头看荒星的月亮——那是我们的根。”那时她以为是疯话,现在那暗红的天际线却像块磁石,扯着她的魂魄往荒星方向去。
“走。”她突然拽住陆昭的衣袖,转身就往祭坛外跑。
靴底碾过祭坛砖缝里的血渍,黏糊糊的,像荒星黑市卖的腐肉浆。
陆昭没问去哪,只反手扣住她的手腕,指节滚烫,“我让人备了最快的飞梭。”
飞梭冲破大气层时,苏晚竹贴在舷窗上。
下方的荒星像块被踩碎的煤饼,暗红的云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汇聚,翻涌成遮天蔽日的海啸。
她看见高崖上有个佝偻的身影——是双月婆,荒星最老的祭司,五年前她被流民追杀时,这老婆子曾用骨杖敲开她的伤口,说“灾星的血能引辐射兽”,现在却举着骨杖对她比划。
飞梭降落在高崖下时,地动得更厉害了。
苏晚竹踉跄着扑向双月婆,靴跟卡在裂开的岩缝里。
老婆子的脸埋在兽皮围巾里,只露出一双浑浊的眼,“双月裂变,是终结,也是新生。”她举起骨杖,顶端的骷髅眼窝里滚出个金属球,表面刻满的符文正发出幽蓝的光,“你娘走前留的,说要交给逆莲纹觉醒的女儿。”
苏晚竹接过金属球,掌心瞬间刺痛——那能量波动像荒星地下河的暗流,磅礴得几乎要灼穿她的手。
她想起母亲梳妆匣里那枚逆莲纹玉佩,每次触碰也会有这种麻痒,“这是……封印器?”
双月婆的骨杖重重戳地,地缝里渗出暗红的液体,“去影蜥巢穴,那是第一辐射源。”她的声音突然像被风吹散的沙,“他等你很久了。”
话音未落,老婆子的身影就融进了翻涌的辐射云里。
苏晚竹攥紧金属球,转身对刚追上来的陆昭道:“影蜥巢穴。”
陆昭的银枪在腰间震出嗡鸣,他望着远处被辐射云笼罩的山谷,那里曾是影蜥的老巢,“我查过,黑影的意识体就寄生在影蜥残骸里。”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指腹扫过她眼尾的金纹,“我去处理其他辐射点,这里交给你。”
苏晚竹想开口说“一起”,但地动突然加剧,脚下的岩石“咔”地裂开条缝,露出底下翻涌的红浆。
她听见山谷方向传来刺耳的尖啸,像无数指甲刮过金属板——是影蜥的叫声,可影蜥早该在五年前的爆炸中死绝了。
“走!”陆昭突然推了她一把,银针如暴雨般射向她身后。
苏晚竹踉跄着回头,正看见一团黑影从辐射云里钻出来,人形的轮廓却长着影蜥的鳞甲,嘴角咧到耳根,“小灾星,你终于来了。”它的声音像两块石头摩擦,“你娘的血脉,是打开荒星核心的钥匙。”
苏晚竹的后背抵上冰凉的岩壁。
她摸出袖中的金属球,幽蓝的光映得黑影的鳞甲泛出青灰。
陆昭的银针擦着她耳际飞过,钉进黑影的左肩,它发出刺耳的尖叫,“你护不住她!”
“去!”陆昭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劲,他反手甩出腰间的银索,缠住不远处的枯树,“我处理完外围就来。”话音未落,他已借着银索荡进辐射云里,只留下一道被风吹散的衣摆。
苏晚竹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喉间突然泛起母亲临终前喂她的蜜饯味——甜,却带着后劲的苦。
她转回头,黑影正一步步逼近,鳞甲摩擦的声响像极了荒星沙暴里,碎石打在铁皮屋上的动静。
“你以为能阻止我?”黑影的指尖长出影蜥的利爪,在岩石上划出火星,“等我融合影蜥的躯干……”
它的话突然被地动的轰鸣截断。
苏晚竹看见它背后的辐射云里,影影绰绰有个巨大的轮廓在蠕动——是影蜥的残骸,那被炸毁的躯干正从地缝里钻出来,骨茬上还挂着烧焦的鳞甲。
黑影的瞳孔骤然收缩成竖线。
它发出一声怒吼,周身的黑雾突然暴涨,将那蠕动的轮廓裹进其中。
苏晚竹握着金属球的手沁出冷汗,她能感觉到,更剧烈的震动正从脚下传来,像有什么庞然大物,正从荒星的地核里,缓缓睁开眼睛。
黑影的嘶吼震得崖壁碎石簌簌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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