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裂的余震刚消,苏晚竹指尖还沾着幼崽的唾液。
那点温热的湿意刚漫开,后颈突然窜起一阵锐痛,像有人拿烧红的铁签子往脑仁里扎。
她踉跄半步,怀里的幼崽"吱"地轻叫,爪子无意识抠进她衣袖。
"晚竹!"陆昭的绣春刀"当啷"磕在岩石上。
他原本背着手站在五步外,此刻已闪到她身侧,掌心虚虚托住她后腰——隔着两层粗布,他指尖触到一片黏腻,是溃烂的皮肤渗着脓水,"你手臂的蚀伤..."
苏晚竹咬着后槽牙摇头。
她早该想到的,觉醒血脉哪有不付出代价的?
左眼复明的瞬间,她就察觉左臂的溃烂在往手肘爬,影遁术的念头刚起,丹田处就像被浇了盆冰水——那是荒星五年练出的保命本事,此刻竟半点都提不起来。
"我没事。"她扯出个笑,却见陆昭喉结滚动,眼尾的红痣被晨光染得更艳。
他总是这样,明明急得要命,偏要绷着张冷脸,"方才爆破震松了岩层,可能..."
"骗谁呢?"陆昭突然攥住她手腕。
溃烂的皮肤擦过他虎口的薄茧,她倒抽冷气,他却像被烫着似的松开,指尖悬在半空抖了抖,又狠狠按上她后颈的穴位,"脉搏乱得像荒星的辐射波。"
粗哑的叹息从左侧传来。
双月婆不知何时站在岩堆旁,褪色的兽皮斗篷沾着星屑般的灰烬,枯树皮似的手抚过腰间一串骨铃,"小竹,你母亲留的礼物,该用了。"
金属盒被她捧在掌心,盒盖刻着苏晚竹再熟悉不过的纹路——和她权杖残片上的金红脉络如出一辙。
掀开时"咔嗒"轻响,里面躺着只机械眼罩:深黑的钛合金框架爬满幽蓝的毒液纹路,眼窝处嵌着块鸽蛋大的紫晶,正随着她的呼吸微微发烫。
"这是..."苏晚竹指尖刚触到眼罩,记忆突然涌上来:五岁生辰夜,母亲抱着她在偏院看星,鬓间的珍珠簪子碰着她额头,"等阿晚长大,若要走难路,记得去双月祠找婆婆。"当时她只当是哄小孩的话,原来母亲早把后手埋在了荒星。
"戴上。"双月婆的骨铃轻响,"能遮皇室血脉的气息——天枢星那群老东西,可容不得前朝余孽活着回去。"她枯瘦的手指点了点紫晶,"这晶核吸了十年辐射毒液,能替你压蚀伤,还能让你闻出十里内的毒味。"
凉意顺着耳后金属扣窜进头皮。
苏晚竹眨了下左眼,淡金的瞳孔被紫晶映得幽邃,原本要裂开的太阳穴突然像浸了冰泉,连溃烂处的灼烧都弱了几分。
她摸着眼罩轻笑:"母亲总说,糖要裹着药吃。"
"现在知道疼了?"陆昭突然伸手,用绣春刀鞘挑起她溃烂的衣袖。
暗红的蚀斑从手腕漫到小臂,边缘还泛着诡异的青,"方才扎止蚀针时怎么不说?"他声音发闷,像是把所有情绪都碾碎了咽进喉咙。
苏晚竹刚要开口,老周的嗓门从营地那边炸过来:"大人!
爆破组清点完了,能走的伤员三十七,物资车剩三辆——"他突然顿住,盯着她脸上的眼罩眨了眨眼,"那啥...装备都捆好了!"
"老周。"苏晚竹转身,紫晶眼罩在晨光里闪了闪,"通知赤焰营,半个时辰后出发。"她摸出腰间的信号弹,"让前队先去北边辐射湖探路,我要在天黑前看见天枢星的跃迁门。"
老周的钢甲撞出脆响,他重重捶了下胸口:"得嘞!
这就去喊人——"话音未落已跑出去十丈,皮靴踩得碎石乱溅。
陆昭望着他背影,突然从袖中摸出帕子,动作极轻地替她擦去手臂溃烂处的脓血。
帕子是天枢城绣坊的月白缎子,沾了血立刻洇开红梅似的痕迹,"你总说自己是荒星的狼,可狼受伤了,也该找个洞养着。"
苏晚竹低头看他发顶,晨光里能看见几缕被辐射灼黄的碎发。
他从前总把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现在倒像被荒星的风揉乱了,"阿昭,天枢星的狼窝,可比荒星的洞难进多了。"
"有我在。"他突然攥住她未溃烂的右手,掌心的温度透过层层老茧传来,"你斗宅斗,我斗朝堂。"
通讯器的蜂鸣打断了话音。
陆昭从腰间解下那只刻着锦衣卫飞鱼纹的仪器,拇指在按键上快速划动。
屏幕先是跳出一串乱码,接着"滋啦"响着熄灭,只剩蓝幽幽的光映着他紧拧的眉峰。
"怎么了?"苏晚竹凑过去。
他把通讯器倒扣进掌心,指节捏得泛白:"天枢星...没信号。"陆昭的拇指在通讯器按键上又按了三次,金属外壳被他捏出细微的凹痕。
天枢星的信号塔向来24小时运转,即便是跃迁门检修,也该有备用频道弹出提示音——可此刻屏幕上跳动的只有扭曲的乱码,像被人用黑布蒙住了所有光。
"有人在屏蔽频段。"他喉结滚动,声音比荒星的夜风还冷,"不是普通的信号干扰,是定向截断。"绣春刀的鲨鱼皮刀鞘擦过大腿,这是他习惯的战前动作,"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天枢星不超过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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