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还未完全散净,苏晚竹便觉后颈泛起刺骨凉意。
她本靠在陆昭怀里,此刻突然直起身子——方才那团让她疑惑的赤金雾气,正顺着沉沙宫残垣的缝隙翻涌而来。
雾气裹着辐射特有的嗡鸣,在离地三尺处骤然凝结,露出个身披晶化战袍的身影。
那战袍纹路像极了龙鳞,却泛着冷白的金属光,连发丝都结着细碎的冰晶,坠得脖颈微垂。
"苏晚竹。"
声音像冰块砸在青铜上,苏晚竹指尖一颤。
她见过荒星最狠的黑市商人,见过能生吞辐射兽的流民首领,却从未听过这样的嗓音——冷得不带一丝活气,仿佛说话的不是活人,而是某种被机械驱动的躯壳。
赤霄抬眼,眼白泛着幽蓝的晶化光:"你体内藏着'龙纹密诏'碎片。"她伸出手,指尖的晶化纹路如藤蔓般爬向苏晚竹,"三日后交出来,否则......"
话音未落,陆昭突然闷哼一声。
苏晚竹这才发现他胸口官服正渗出暗红——不是血,是一道诡谲的红纹,从锁骨处蜿蜒至心口,像被烧红的铁笔烙在皮肤上。
"昭!"她慌忙去碰他的胸口,却被陆昭反手握住手腕。
他额角渗着冷汗,眼底却还沉着:"无妨。"
"七日后,这血咒便会啃食他的心肺。"赤霄的声音里终于有了点波动,像是终于等到猎物入套的猎人,"除非你交出密诏。"
苏晚竹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荒星五年,她见过太多用毒的手段,可这血咒的红纹流转方式,分明是拿活人当蛊罐——陆昭每说一个字,红纹便往心脏挪半寸。
她迅速从腰间取下药囊。
这是她用荒星特有的冰蟾毒腺配的镇痉散,能暂时麻痹神经。
指尖刚触到陆昭皮肤,他突然抓住她的手,低哑道:"晚竹,我......"
"别说话。"她掰开他的手指,将药粉按在红纹上。
药粉遇血即融,红纹果然顿了顿,却未消退。
苏晚竹喉间发紧——这药只能拖延,拖不了七日。
"龙纹密诏......"
苍老的声音从旁响起。
苏晚竹转头,见铁算盘扶着断柱站起,他腰间的铜钥匙串还在晃,"老奴记得,苏家祖训里提过,前朝密诏与苏家护族玉珏同封。
祠堂地下的密室,或许......"
苏晚竹的手在药囊里顿住。
方才她攥着玉珏时,分明感觉到那枚母亲留下的玉佩在发烫——不是普通的热,是隔着两层布料都能灼疼掌心的烫。
此刻她垂眸看自己腰间,青缎子裹着的玉佩正微微鼓起,像有活物在里面挣动。
"密诏碎片在你身上。"赤霄突然笑了,晶化的唇瓣裂开细缝,"你以为藏得很好?"
苏晚竹猛地抬头。
她看见赤霄的瞳孔里映着自己的影子,而那影子腰间的玉佩,正渗出极淡的金光——和方才祭坛上玉珏吞噬帝魂时的光,一模一样。
"晚竹。"
极低的声音擦着耳际响起。
苏晚竹几乎要拔剑,却在转头时对上林墨的眼。
他不知何时站在她身侧,玄色衣袍沾着焦灰,左手还滴着血——想来是冲进雕像残骸时受的伤。
"赤霄要的不只是密诏。"林墨的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她的身体在晶化,撑不过三个月。"他从袖中摸出枚暗红色符咒,符咒中央是团凝固的血,"这是她下在你身上的'血引',能追踪你的血脉。
我帮你毁了它。"
苏晚竹接过符咒。
指尖触到血团的瞬间,她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这血引里的气息,和她在荒星被流民围杀时,那些人眼里的贪婪如出一辙。
"为何帮我?"她盯着林墨染血的指尖。
林墨的目光掠过远处还在冒烟的雕像残骸,又迅速收回:"林九霄死了,我和苏家......"他顿了顿,"总要有个新的活法。"
苏晚竹将符咒攥进掌心。
她能感觉到符咒在发烫,像块烧红的炭,却不如腰间玉佩烫得厉害。
她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玉佩,想起玉佩里刻着的"晚竹平安",突然明白——所谓"灾星命格",或许从她出生带着这枚玉佩起,便被人算计好了。
"七日后。"赤霄的声音再次炸响。
她转身走向沉沙宫废墟,晶化的战靴碾碎瓦砾,"我会再来取。"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便融进了赤金雾气里。
苏晚竹望着雾气消散的方向,突然听见陆昭一声闷咳。
她低头,见他胸口的红纹又往心脏挪了寸许,而他的指尖正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锦衣卫令牌——那令牌上的云纹,竟和玉珏上的纹路慢慢重合。
"晚竹?"陆昭抬头,眼底有极淡的金芒闪过,快得像流星。
苏晚竹按住他的手。
她摸到他掌心的温度比寻常高,高得烫手,像有团火在他血脉里烧。
她突然想起祭坛崩塌前,玉珏吞噬帝魂时,陆昭眼底也闪过这样的光——那光,和赤霄晶化战袍上的龙纹,像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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