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藤的尖叫撞碎了偏厅的寂静。
她扑过去接住苏晚竹软绵绵的身子,指尖触到那比药汁还凉的手腕时,后颈的汗毛全竖起来——这戏码虽说是商量好的,可姑娘今日的脉象确实虚浮得反常,莫不是剥离血脉的反噬比预想中重?
她咬着唇摇晃苏晚竹的肩膀:"姑娘?
姑娘!"
外头值夜的小丫鬟撞开院门冲进来,灯笼光晃得紫藤眼睛发酸。"快去请陈大夫!"她对着那丫鬟吼,又揪住另一个跑来的婆子胳膊,"去前院回三夫人!
不,直接回老夫人院里!"
消息像沾了火星的爆竹,顺着抄手游廊"噼啪"炸向各房。
周氏正在佛堂抄《金刚经》,檀香刚燃到第三柱,贴身嬷嬷掀帘进来时,她腕上的翡翠镯子正磕在案角。"夫人,三姑娘在偏厅晕过去了。"
周氏捏着佛珠的手顿住,眼尾的细纹里浮起笑:"可是那血脉剥离的反噬?"
"说是药里加了安神的,姑娘喝了药就晕了。"嬷嬷压低声音,"紫藤急得直哭,陈大夫已经往偏厅赶了。"
周氏将佛珠往案上一丢,檀香灰簌簌落在经书上:"去看看。"她扶着嬷嬷的手起身,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住——苏晚竹啊苏晚竹,你以为装柔弱就能骗过关?
等老夫人知道你连药都受不住,看她还会不会护着你!
而在西跨院的暗室里,赤霄正盯着烛火发呆。
她的指尖已经开始晶化,像结了层透明的霜,每动一下都疼得刺骨。
门突然被撞开,手下的人喘着气冲进来:"主子,苏家传消息说,苏晚竹晕倒了!"
赤霄猛地抬头,晶化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可确认?"
"是三姑娘身边的丫鬟亲口说的,她倒在书房门口,现在陈大夫正往偏厅赶。"手下抹了把汗,"那苏晚竹最近总说自己虚弱,看来是真撑不住了。"
赤霄的眼底腾起一簇火苗。
她等这一天等了太久——苏晚竹身上有苏家嫡女的血脉,那是能延缓她晶化的唯一办法。
之前几次动手都被那女人的毒计搅黄,如今她自己先倒了,真是天助我也!"去地牢看看影鳞。"她扯过披风裹住晶化的手臂,"若他还不肯开口,就......"
"主子!"手下突然打断她,"影鳞那边传来消息,说他肯招了。"
赤霄脚步一顿,晶化的指甲掐进掌心:"走。"
地牢里,陆昭的靴底碾过潮湿的青石板,发出"吱呀"的声响。
影鳞被吊在铁链上,浑身是血,却突然笑了:"陆千户,你要的消息我给。
赤霄今晚动手,目标是苏晚竹的血脉。"
陆昭停在他面前,月光从透气孔照进来,在他腰间的银鱼符上镀了层冷光:"为何现在说?"
"主子撑不住了。"影鳞咳出血沫,"她晶化的速度比预想中快,再拖下去,就算拿到血脉也没用了。"
陆昭垂眸摸了摸怀里的蜜枣袋,嘴角勾起抹冷笑:"正好。"他转身对身后的锦衣卫道,"去告诉苏姑娘,戏要开场了。"
子时三刻,苏家的灯笼被风刮得东倒西歪。
赤霄带着五六个手下,像影子般贴着墙根移动。
她特意选了守卫换班的时辰,避开巡夜的队伍,一路摸到三房偏厅。
窗纸透出昏黄的光,门虚掩着。
赤霄做了个手势,手下们立刻散开,守住前后门。
她屏住呼吸推开门,入眼的却是空荡荡的床铺——苏晚竹不在房里!
"上当了!"她反手抽出腰间的短刀,可不等她转身,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赤霄的心跳到了喉咙口,晶化的指尖几乎要刺破掌心。
她猛地回头,只见烛火在风里晃了晃,投下一道纤弱的影子......赤霄的瞳孔在烛火里剧烈收缩。
她盯着从阴影中走出的身影——苏晚竹披着月白薄纱,发间仅斜插一支素银簪子,唇色比窗纸还淡,可那双眼却亮得惊人,像荒星深夜里狼的眼睛。
"你来得比我预想得还快。"苏晚竹抬手时,腕间银铃轻响,声音里带着病弱的气音,尾调却勾着三分笑意。
她指尖虚点,偏厅四角的灯笼"刷"地全亮了,暖黄光晕里,二十名带刀侍卫从屏风后、梁柱后、门帘后鱼贯而出,刀鞘撞在青砖上的脆响连成一片。
赤霄的短刀"当啷"坠地。
她晶化的左手不受控地发抖,透明的结晶顺着小臂爬上肘弯,每一丝震动都像有人拿碎冰往骨头缝里砸。"你骗我!"她嘶哑着喊,后槽牙咬得咯咯响——三天前苏晚竹咳血咳到帕子浸透的模样、昨夜喝药时手抖得洒了半盏的样子,原来全是戏!
"我只是让你看清自己的结局。"苏晚竹扶着紫藤的手往前挪了半步,腰间的药囊随着动作轻晃,里面装着她用荒星曼陀罗根配的麻醉散。
她望着赤霄晶化的指尖,想起三天前影鳞被押到陆昭面前时说的那句"主子晶化的速度比预想中快",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这出戏的引子,本就是赤霄自己急着送上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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