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两人依着阿蒙内特的意思,去族里的记事处登了记。没有繁复的仪式,没有亲友的簇拥,只在记事长老那里按了指印,接过那张简单刻着两人名字的“婚书”,就算是结了婚。
至于婚礼,二人打算在一切结束后再补办,亲友团一个也不能少。
走出记事处时,两人脚步都轻得有些不真切,心里头还浸着点恍惚。
伊卡洛斯低头摩挲着掌心那张略有些粗糙的婚书,指尖划过“伊卡洛斯”与“遐蝶”并排刻着的字迹。
竟是在这样一个虚拟的数据世界里,两个真实维度的生命,就这样定下了终身。
遐蝶的手指悄悄勾住他的袖口,侧脸还泛着未褪的红晕,望着远处覆着薄雪的屋顶,声音轻得像怕惊散了什么。
“好像……有点不真实。”
伊卡洛斯回握住她的手,掌心相贴的温度实实在在,可指尖还是忍不住轻轻发颤——连他自己都还没从这份仓促的认定里回过神,恍惚得像踩在云端。
“确实……”
遐蝶盯着两人交握的手看了半晌,脸颊又悄悄红了,忽然轻声开口。
“那……要不真实一点?”
伊卡洛斯愣了愣,转头看向她,眼里满是疑惑。
“怎么个真实法?”
话音刚落,就见遐蝶的头垂得更低了,耳尖红得快要滴血,声音细若蚊蚋,却字字清晰地钻进他耳朵里。
“……老公……”
“老公”两个字像团火苗,瞬间窜遍伊卡洛斯的四肢百骸。他猛地涨红了脸,连耳根都烧得发烫,连呼吸都乱了半拍。慌乱间竟忘了回应,只是猛地转过身,双手死死捂住脸,指缝里都透着无措。
遐蝶看着他后背紧绷的弧度,听着他略显急促的呼吸,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悄悄往他身边挪了挪,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角。
“怎么了呀?”
伊卡洛斯捂着脸,声音闷闷地从指缝里传出来。
“没、没怎么……”
他们二人为了能早点回奥赫玛,可是付出了结婚的“代价”呢,好处没少收,同时遐蝶终于等来了能与伊卡洛斯并肩同行的时刻,阿蒙内特那边也松了口,不再阻拦。
只是这决定,在哀地里亚掀起了不小的波澜——人们私下里都透着疑惑,不明白长老为何要让圣女大人跟着那“犯过事的异乡人”离开。
他们只当是伊卡洛斯说服了长老,又或许是长老与圣女有什么深意。
却没人知道,那间小小的记事处里,早已刻下了两人并排的名字。
压在两人心头的最后一点顾虑散去,总算能静下心来,收拾行装准备前往奥赫玛。
去看看不同于他们记忆中的奥赫玛,去看看千年前凯撒刻律德菈治下的圣城。
只是一提起那座曾承载过无数回忆的城,两人心里都掠过一丝复杂,奥赫玛于他们,是熟悉的,那里有过黄金裔并肩作战的痕迹;
可又满是陌生,如今执掌权柄的,是凯撒刻律德菈,而非他们记忆里那个温柔付出的阿格莱雅。
收拾妥行当,伊卡洛斯原本打算照着从前的法子,先去这里的大地兽工坊,讨几只驯服好的大地兽当坐骑。可他刚要开口,就被遐蝶轻轻摇了摇头拦了下来。
只见她抬手对着空处轻轻一挥,紫色的光纹在雪地里晕开,竟生生撕裂开一道窄窄的裂隙。
下一秒,伴着低沉的龙鸣,死龙波吕刻斯庞大的身影从裂隙中缓缓显现,鳞甲上还沾着些虚境的碎光,却温顺地垂着脖颈,蹭了蹭遐蝶的手背。
伊卡洛斯不动声色地回头瞄了眼不远处送行的哀地里亚人,他们望着那从未见过的巨龙,脸上竟没有太多惊惶,反倒有几个年轻人好奇地伸着脖子打量,连阿蒙内特也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这一次轮回他们似乎并不是那么的懵懂无知,不过也好,会省去不必要的解释,顺利许多。
二人一前一后踏上死龙波吕刻斯的脊背,鳞甲微凉却稳如磐石。遐蝶寻了处覆着软绒的凸起坐下,又伸手拉着伊卡洛斯在身侧坐稳,指尖还悄悄攥着他的衣角。
阿蒙内特站在最前,望着他们的眼神里藏着不舍,却还是抬手挥了挥;身后的人们也跟着挥手,有几个孩子还踮着脚喊“圣女大人早点回来”。
伊卡洛斯轻轻拍了拍波吕刻斯的脖颈,低声道:
“麻烦你了。”
巨龙低鸣一声作为回应,双翼缓缓展开,带起一阵裹挟着雪粒的风。
随着翅膀猛地一振,波吕刻斯载着两人腾空而起,渐渐远离了哀地里亚的雪原。下方的聚落群与人群越来越小,最终缩成雪地里的点点墨痕。
死龙波吕刻斯的脊背平稳如舟,载着两人穿行在云层之间。下方是翻滚的云海,身旁是呼啸的长风,除了巨龙平稳的呼吸与翅膀扇动的声响,再无旁人。
遐蝶悄悄侧过头,望着身侧的伊卡洛斯,指尖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角,眼神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撒娇意味。这会儿没了外人的目光,没了长老的叮嘱,终于能毫无顾忌地黏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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