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过后的熔炉坟场,空气里那股子永恒不变的铁锈与腐败味儿,愣是被湿漉漉的泥土腥气压下去几分。营地边缘,靠近豁口磁石防御墙的地方,用粗大兽骨和厚实水葫芦叶子围出来的“燧石战俘营”里,气氛却比外头凝滞的泥浆还沉重。
石轮缩在角落,枯槁的身体恨不得嵌进冰冷的岩石缝里。他脖子上套着象征俘虏身份的粗粝藤环,勒得他浑浊的独眼都往外凸了几分。周围几个燧石部落的汉子,个个眼神像淬了火的燧石,又冷又硬,毫不掩饰对这个“叛徒”的鄙夷。石轮心里那把算盘珠子拨得震天响,却只能憋着——点数再多,在这里屁用没有,连换块硬点的干饼都难。
“呸!老东西!缩着等死呢?” 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燧石战士狠狠啐了一口唾沫,砸在石轮脚边的泥水里,“当初在燧石山,要不是你这老抠门克扣大伙儿口粮,逼着人往死里挖矿,咱们能被猛犸那群蛮子包了饺子?现在装什么鹌鹑!”
石轮枯瘦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没敢吱声,只把怀里那块温润的“神之眼”箔片捂得更紧了。这是他现在唯一的指望。
营地中央,巨大的“熔火之民环境调控周期图谱”光幕依旧高悬,柔和的光芒照亮了营地每一个角落,也把战俘营的窘迫照得纤毫毕现。光点正停留在图谱的第七区块,图画清晰:几座代表矿山的锯齿状线条旁,一个简笔小人正举着一个画着几道扭曲光线、对准地面的奇怪工具(旁边标注:磁石探测器),旁边文字:“深探矿脉标记富集点备采”
这图画像根烧红的针,猛地扎进了石轮那精于计算的脑子。探测器?矿脉?他枯槁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怀里的箔片边缘,浑浊的独眼死死盯着光幕上那个简陋的探测器图案。这东西营地有吗?他好像听火锤那莽夫抱怨过一嘴,说那破玩意儿时灵时不灵,吸点铁渣还行,找深点的矿就跟瞎了眼似的,还贼耗“电饭锅”给的“光豆子”(小型能量晶石)。
一个念头,带着石轮式的精明和强烈的求生欲,如同毒草般疯长:改良它!如果能把这破探测器整明白了,找到更富的矿那不就是泼天的功劳?点数!自由!说不定还能把燧石山那点老本不,是给联盟立新功!
他猛地吸了口气,也顾不上周围刀子似的目光了,枯槁的身体像被烫到一样弹起来,跌跌撞撞扑到简陋的围栏边,朝着外面巡逻的猛犸战士嘶声大喊:“报报告!俺俺有法子!有法子改良那那吸铁怨气石!让它让它看得更深!更准!”
巡逻的猛犸战士被他这破锣嗓子吓了一跳,黑铁般的脸膛上满是狐疑:“老梆子!嚎什么丧?改良?就凭你?那破石头是林夏女神留下的,你也敢动歪心思?”
“真真的!” 石轮把脖子上的藤环扯得咔咔响,浑浊的独眼爆发出饿狼般的光,“让让俺试试!就就用边角料!废废磁石渣!不不费联盟宝贝!要是不成俺俺认罚!多多挖仨月茅坑!”
“吸铁怨气石”本尊——那台原始粗糙的磁石探测器,此刻正被供在营地核心的“电饭锅”能源站旁边的小石台上。主体是几块用兽筋捆扎固定、形态各异的暗青色磁石,核心嵌着一颗鸽蛋大小、正散发着微弱不稳定蓝光的能量晶石。几根扭曲的青铜导线连接着磁石和晶石,导线末端固定着一块打磨光滑、刻着同心圆纹路的感应石板。整个装置散发着一股粗犷和随时可能散架的气息。
石轮被两个猛犸战士像提小鸡仔一样押到石台前。他枯槁的手刚想碰那感应石板,旁边立刻传来一声炸雷般的暴喝:“老棺材瓤子!爪子放干净点!弄坏了把你那把老骨头填‘电饭锅’!”
火锤扛着青铜巨钉耙,如同一座移动的黑铁塔,铜铃大眼死死瞪着石轮,满脸的不信任。黑石和草叶也闻讯赶来,黑石磐石般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草叶则抱着阿果,水玉权杖光芒柔和,清澈的眼眸带着探究。
“火锤队长” 石轮缩了缩脖子,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枯槁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指向探测器的磁石部分,“俺俺不动宝贝核心就就动动外边这些石头疙瘩成不?用用点废渣给它们加加加料”
“废渣?” 火锤巨大的鼻孔喷出两股粗气,“啥废渣?茅坑里刮的?那可不成!臭着俺们的‘电饭锅’!”
“不不是!” 石轮急得差点跳脚,浑浊的独眼瞄向不远处石穴部落工坊门口堆着的那一小撮灰扑扑、毫不起眼的粉末——正是上次给净水藕塘撒剩下的、筛得最细的磁石矿渣。“就就用那个!没用的渣滓!撒藕塘剩下的!”
火锤狐疑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黑铁脸膛皱成一团:“那破粉?撒苗子用的!跟这吸铁石头有啥关系?”
“有有大关系!” 石轮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语速都快了几分,带着一种技术宅特有的狂热,“这这吸铁怨气石为啥看不深?就就因为它自己‘怨气’不够精纯!太太糙!像像猛犸吼一嗓子四面八方都听见但但听不清哪个方向声音最大!俺俺用这最细最匀的磁石粉给它裹一层!就就像给耳朵戴个小喇叭!让它只只听底下最最想听的大矿脉的‘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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