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的太医院,本该是药童洒扫、医师问诊的伊始,却被一阵凄厉的惨叫与植物疯长的窸窣声撕裂。回廊两侧,那些平日看似无害、缠绕廊柱的百年紫藤,此刻竟如同苏醒的巨蟒,疯狂舞动!碗口粗的藤条不再是柔韧的枝条,而是化作了致命的凶器,带着破空之声,精准地刺穿了三名早起洒扫太监的胸腔,将他们如同破布娃娃般悬挂在半空,鲜血顺着深紫色的藤蔓汩汩流下,浸染了青石板地。
沈清欢闻讯赶到时,看到的便是这如同地狱般的景象。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还有一种熟悉的、令人作呕的甜腻香气——曼陀罗的气息!这些紫藤,早已被曼陀罗汁液长期浸染豢养,发生了骇人的异变!
“退后!” 萧景珩低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他一身劲装,显然也是被惊动而来。他手中长剑出鞘,寒光一闪,一道凌厉的剑气斩向最为粗壮的那根主藤。
“噗嗤!” 主藤应声而断,断裂处喷溅出的并非植物汁液,而是粘稠的、散发着异光的暗紫色毒雾!更令人惊异的是,断口处渗出的液体,在阳光下竟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金黄色,质地粘稠,带着一股奇异的药香。
沈清欢瞳孔骤缩,不顾危险上前,用银针蘸取少许金色液体,稍加辨认,心中便是一沉!“这是……凝血散?而且是改良过的!” 这配方,与她父亲沈明德当年为救治外伤呕心沥血研制的独门金疮药“凝血散”有八九分相似,但其中添加了几味极其霸道的毒物,将救人之药变成了催命之毒,并能刺激植物疯狂异变!
就在毒雾即将弥漫开的瞬间,一道瘦小的身影猛地冲了过来,是药人阿蛮!她似乎感知到沈清欢有危险,毫不犹豫地割破自己的手腕,将暗红色的血液泼向那团紫色毒雾。
“嗤——!” 如同冷水滴入热油,药人血与毒雾接触的瞬间,发生了剧烈的反应。毒雾并未消散,而是与血液相互侵蚀、凝聚,竟在半空中凝结成无数细如牛毛的银色光针!这些光针悬浮片刻,然后如同受到指引般,飞速排列组合,拼成了四个闪烁的大字:
辰正三刻!
又是精确到刻的预警!这一次,指向的是当下之后不久的时辰!
“这些藤蔓不对劲!” 萧景珩挥剑格开另一根袭来的毒藤,目光锐利地扫过地面,“它们在动……不是在攻击,像是在……搬运什么东西!”
沈清欢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心头骇然!只见那些蠕动的藤蔓之下,隐约可见泥土被翻动,一些白色的、疑似人骨的碎片被藤蔓缠绕着,正迅速地向太医院深处拖拽!这些噬骨藤,竟在太后势力暴露后,仍在执行着清理、转移罪证的任务!
而被萧景珩斩断的主藤断裂处,流淌出的金色药液并未肆意横流,反而如同拥有生命般,在地面上蜿蜒汇聚,最终构成了一幅清晰的山脉地形图!地图的焦点,直指北方疆域终年积雪的圣山——天山之巅,那座传说中拥有起死回生之力的天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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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正时分,天山天池。
刺骨的寒风裹挟着冰粒,吹得人睁不开眼。浩瀚的天池如同巨大的蓝宝石,镶嵌在雪白的山巅,池水冰冷刺骨,深不见底。沈清欢与萧景珩凭借高超的轻功和坚定的意志,终于抵达此地。根据地图指示,那关系到最终真相的秘密,就隐藏在这池水之下。
沈清欢取出贴身携带的寒玉盒,里面珍藏着那株由她鲜血催生、关系重大的七叶莲。然而,玉盒刚打开,盒中的七叶莲叶片竟无火自燃,升腾起幽蓝色的火焰!火焰跳跃不定,光影投在平静的池面上,竟清晰地映照出池底一个巨大、古老的青铜鼎的轮廓!那鼎的样式,与太医院地牢中熬煮幻药的药鼎同源,却更加巨大、古朴,表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西域符文。
沈清欢心念一动,将正在燃烧的七叶莲叶片投入冰湖之中。匪夷所思的一幕发生了:至阳的莲火遇至寒的池水,非但没有熄灭,反而如同滚烫的刀子切入牛油,池水竟向两侧分开,露出了一条由森森白骨铺就的、直通池底的通道!通道尽头,便是那尊神秘的青铜巨鼎。
两人沿着白骨通道潜入池底。巨鼎静静矗立,散发着沧桑而邪恶的气息。鼎身靠近底部的位置,一行西域文字在幽蓝莲火的照耀下清晰可见:
“以药人之血为引,煮七叶莲至枯萎,可得弑神之散。”
弑神散!传说中能毒杀神明、湮灭魂魄的禁忌之药!太后最终的野心,竟是炼制此等逆天之物?而药人血与七叶莲,这两样至关重要的事物,都与沈清欢息息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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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底洞窟,绝境逢生。
青铜鼎后方,是一个被冰封的洞窟入口。萧景珩以内力震碎坚冰,两人踏入其中。洞窟内温暖如春,与外面的冰天雪地判若两个世界。洞壁之上,覆盖着一层散发着柔和白光的苔藓,而洞窟中央,一株巨大的、枝叶如同翡翠雕琢而成的植物静静生长。它没有花朵,但每一片叶子的脉络都流淌着七彩的光晕,散发出令人心旷神怡的清香,与曼陀罗的邪异香气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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