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看守所。
苏文婷被单独关押在一间房中,与其他人分开。
不是特殊照顾,而是一开始也是将她和其他人一同关押的,那些人见苏文婷成天闷不吭声,觉着她好欺负,就对她拳打脚踢。
但无论别人怎么揍她,苏文婷都依然跟块木头似的,完全不反抗。
警员发现后,为免出现不可预估的后果,就将苏文婷与其他人分隔开来。
早晨,苏文婷在食堂吃完饭后,被警员带回关押室。
她背对着房门坐在地板上,抱着双膝,仰头看着天窗透进来的阳光。
从她进来的第一天开始,一直都是这样,一坐一整天,除了吃饭和睡觉的时候。
苏碧海闪现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不由地叹息。
恍惚间,苏文婷似乎也听到轻微的叹息声,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并没有回头查看。
汤圆从苏碧海的怀里跳到地上,他绕到苏文婷的前方,冲她喵了一声。
“啊?”
关押室里突然冒出来一只猫,苏文婷吓了一跳,回头要叫警员,却又看到了凭空出现的苏碧海。
“啊?你……”
苏文婷僵坐在地上太久,双腿一时使不上力,无法站起来。
她后退着,靠在铁床的边缘,惊恐地看着苏碧海和汤圆。
“你别怕,我不是坏人。”苏碧海出声道。
“你是谁?你是怎么进来的?”
为了更好的沟通,苏碧海也盘腿坐在苏文婷的对面,汤圆很自觉地跳到她的腿上趴着。
“我叫苏碧海,在京市CBD开了一家宵夜店。”
“嗯……可能说出来你不信,但以下我说的话都是真的。”苏碧海深呼吸一口气,继续道:“你的女儿苏小暖来我店里吃过饭。”
“小暖?你见过她?”
“是的,我见过她,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啊?什么?”苏文婷退无可退,她顺手抓住铁床的支脚,跟见了鬼似的。
苏碧海抚摸着汤圆的白毛,将她见到苏小暖,见到吴阿婆和苏小峰的经过,一一告诉她。
在苏文婷听完这些事情后,她早已泪流满面。
“小暖和小峰一定恨死我这个妈妈了。”
“怎么会?他们很爱你。”
“你不用安慰我,是我把他们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又抛弃了他们……”
苏碧海拍了拍汤圆的脑袋。
汤圆意会,走到苏文婷身边,后腿直立起来,伸出爪子帮她擦拭泪水。
“喵~”
伤心的事太多太多,泪水如泄了闸的洪流,倾泻而出。
汤圆的毛爪子很快就被眼泪湿透了。
但他并没有嫌弃,而是展开两只前爪,学着人类的拥抱姿势,用爪子勾在苏文婷的脖颈上,给予她安慰。
许是太久没有感受到来自其他人的善意,苏文婷再也忍不住,抱住汤圆的身子,把脸深深地埋在他的长毛下,放声大哭起来。
苏碧海就这样静静地坐在地上,陪着她。
她深知眼前的这个女孩,在短短24年的生命里,承受了太多来自这个世界黑恶的一面。
等到苏文婷哭够了,心情平缓下来,苏碧海才继续说:“听说你不太配合律师?”
苏文婷擦干眼泪,眼中充满了对这个社会的不信任,她漠然道:“没有用的。受伤害的不是他们,那些人只会说一堆你听不懂的专业名词,让你签这个签那个……最后呢?坏人还是活得好好的。”
“如果我告诉你,那个坏人王强已经被警察抓了呢?”
苏文婷的眼里掠过一丝诧异,“王强被抓了?”
“对,他已经招供了。”
“你说的是真的?”
“如果你不信,可以找外面的警员借一台电脑,你自己上网查一查。”
“那……我的事,警察也都知道了?”
“是的。”
“那……王强会坐牢吗?”
苏碧海想了想,说:“法律上的事我不是专业的,但是这牢饭王强肯定是吃定了。”
“那我需要做什么?”苏文婷听到王强会坐牢,人也提起了精神。
“振作起来,积极面对人生。”
这不是一句空话。
“你知道吗?外面有好多人都很关心你,你的老邻居们,社区的工作人员都在为你奔走为你求情,期盼着你早点出来。”
“他们……”苏文婷的泪水又一次打湿了汤圆的毛。
苏碧海起身,来到苏文婷身边,紧紧地抓住她的肩头,想要给予她力量。
“苏文婷,你不是一个人。”
苏文婷泪眼婆娑地看着苏碧海,说哦:“可我的人生已经烂透了,没救了。”
“谁说的?”
“你的律师一直在努力为你争取,她向法院提出申请等你出去之后为你重新安排一个新的身份。”
“有了新的身份,你就可以从零开始,重新过你想要的生活。”
“可以吗?我真的可以重新开始吗?”苏文婷不可置信地看着苏碧海。
“只要你想……任何时候都可以从头再来。”
苏碧海肯定道。
最后,苏碧海嘱咐苏文婷,好好配合律师工作便在她眼前消失了。
在各方的努力下,一个月后,苏文婷从看守所里走出来。
临走前,女警员再三对她说,出去后要好好生活。
当看守所的大门在她的身后「砰」地一下关上后,苏文婷环顾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世界,心里空落落的。
她身上唯一的“行李”就是女警员给她的新身份证。
「孟希云」
这是她的新名字。
冬日凛冽的寒风吹得她不禁打了个喷嚏,苏文婷……不对,是孟希云。
她裹紧身上的羽绒衣漫无目的地沿着马路往前走。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要回原来的家看看吗?
听说孩子们被发现死在家里后,警察把她的家封起来了。
孟希云没有勇气再踏足那个地方。
依稀记得银行卡里还剩两千块钱,是她在外地打工攒的。
这点钱在京市完全不经花,租了房子就没钱吃饭了。
正当她犹豫时,一辆黑色轿车从她的身边疾驰而过,又突然急停挡在她前面。
从轿车上走下来一个人。
孟希云惊讶道:“苏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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