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陌在城中村的阴影里蛰伏数日,刻意避开了所有已知的官方据点和帮派眼线。
最终,他在一处鱼龙混杂的地下黑市,从一个号称“万事通”却浑身散发着劣质酒精味的独眼老头那里,用几枚从张昊储物袋中看似无用却闪烁着微弱能量波动的古怪金属残片,外加他仅存的一小块压缩饼干,才艰难换来了一份用木炭勾勒在破旧兽皮上的城市边缘区域简陋地图。
地图的边缘,赫然用某种暗红色的汁液,圈出了一个触目惊心的标记——“第三化工厂(禁)”。
按照地图的指引,林陌又花费了近乎一天的时间,小心翼翼地避开数个地图上标注的危险区域和可能的变异兽群落,终于在黄昏时分,抵达了那片被遗忘的工业废墟。
断壁残垣,锈蚀的钢筋如扭曲的骨骼般裸露在外,巨大的烟囱像被折断的巨人手臂,绝望地斜指着铅灰色的天空。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刺鼻的化学药剂与金属锈蚀混合的怪味,比他先前藏身的废弃管道浓烈百倍。
几只翼膜破烂、眼珠浑浊的变异乌鸦落在倒塌的厂房顶上,发出“嘎——哑——”的嘶哑怪叫,给这片死寂之地平添了浓重的不祥。
刚一脚踏入化工厂大门残骸的范围,林陌眉心处那得自慧祝的“智慧祝福”猛地一烫,随即传来一阵针扎般的刺痛!
一股难以言喻、冰冷刺骨中夹杂着污秽与堕落的气息,如同无数冰冷的毒蛇般缠绕过来。
这气息让人灵魂都感到颤栗,其中蕴含着一丝极其微弱,却又带着某种“崇高”与“腐朽”相互交织、令人疯狂的矛盾特质。
他胸前那枚苏九离栖身的吊坠,也在此刻微微发烫,似乎对这股气息产生了强烈的排斥与某种奇异的共鸣。
“就是这里了。”苏九离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凝重,似乎也在仔细分辨着什么,“那‘腐朽神性的余晖’,应该就在这座工厂的最深处,能量反应最强烈,也最污秽的地方。
哼,这种被遗弃的禁忌之地,最容易滋生些肮脏不堪的东西,当心点,别一头栽进去,死得不明不白,成了那些东西的养料。”
林陌撇了撇嘴,这位女神前辈的“鼓励”方式总是这么“直击灵魂”。
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那股几乎要让他窒息的味道,以及眉心处持续传来的不适感,眼神锐利如鹰隼,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废弃的厂房如同沉默的巨兽骨架,锈迹斑斑的管道如虬结的血管般缠绕交错,不时有腥臭的液体从破裂处滴落。
越往里走,那股污秽的神性气息就越发浓烈,空气也愈发浑浊,甚至带着一种油腻的触感。
地面上随处可见凝固成诡异形状与色彩的化学废料,一些侥幸存活的植物,也呈现出令人不安的扭曲畸形,叶片边缘泛着不祥的暗紫色,微微蠕动着。
偶尔能看到几具早已风干的动物骸骨,骨骼扭曲变形,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有些骨骼上甚至长出了怪异的菌类。
林陌屏住呼吸,将《风影步》雏形运转到极致,身形如一道模糊的幽影,在障碍物间无声穿梭,竭力避开那些可怖的景象,向着气息最浓郁、眉心“智慧祝福”反应最剧烈的方向潜行。
在一处几乎完全坍塌、穹顶破开一个大洞的巨型反应车间深处,林陌停下了脚步。
这里的光线极为昏暗,只有几缕惨淡的月光从穹顶的破洞中艰难地挤进来,投下斑驳而诡谲的光柱。
车间的中央,是一个巨大无比、布满了蛛网般恐怖裂纹的金属容器,从其残存的结构依稀能辨认出是某种核心反应设施。
此刻,从容器侧面一道狰狞的、仿佛被巨力撕开的巨大裂缝中,正散发出一种肉眼可见如同墨绿色鬼火般幽幽摇曳的微弱光芒。
那光芒很淡,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诡异魔力,仿佛看久了连灵魂都会被吸进去。
光芒之下,是一大片不断翻滚着粘稠气泡、散发着浓烈恶臭的黑色液体,如同一个巨大而深不见底的毒沼泽,“咕嘟……咕嘟……”地冒着令人不安的气泡,散发着令人窒息的腥腐与硫磺混合的气息。
“应该就是那个了。”林陌压低声音,在心中对苏九离道。
那墨绿色的光芒,以及眉心处传来的强烈悸动,无疑昭示着苏九离所说的“腐朽神性的余晖”就在眼前。
就在他全神贯注,试图靠近那道裂缝,更仔细地观察那“腐朽神性的余晖”时,异变陡生!
下方那片广阔的黑色粘稠液体,先是表面的气泡破裂声骤然加剧,紧接着,毫无征兆地剧烈翻涌起来!
如同烧开的沥青混合着腐肉,一个个磨盘大小的恶臭气泡接连爆裂,溅起漫天黑色的腐蚀性液滴,落在周围的金属结构上,发出“嗤嗤”的白烟。
“咕噜噜……嗬……嗬……”
一种令人毛骨悚然、仿佛无数溺死者在泥浆中挣扎的含混声音从毒沼深处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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