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下午的体育课像被泡在蜜罐里,阳光把操场晒得暖融融的,连风都带着点甜意,吹在脸上像裹着层薄纱。体育老师吹着哨子宣布自由活动后,男生们像脱缰的野马,瞬间抢占了篮球场,橘色的篮球在阳光下弹起又落下,发出“咚咚”的响,节奏明快得像在敲打着夏天的鼓点。
林溪抱着速写本坐在场边的看台上,木质的台阶被晒得有点烫,透过薄薄的裙摆传来暖意。她原本想和苏晓晓去树荫下跳皮筋——苏晓晓的“马兰花开二十一”跳得比谁都好,脚腕转起来像只灵活的小鹿,可苏晓晓被几个女生拉去讨论周末的电视剧,七嘴八舌地说“男二号其实比男主更深情”,她便索性留在这儿,画起了球场上奔跑的少年们。
画纸上,陆知行的身影最显眼——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白色运动背心,领口卷着边,正高高跃起抢篮板,胳膊上的肌肉线条被阳光照得格外清晰,汗珠顺着手臂滑进手肘的褶皱里,像条透明的小溪;不远处的赵阳在运球,球鞋摩擦地面发出“吱呀”的响,像在唱着不成调的歌,他的动作有点笨拙,球总爱往脚踝上撞,惹得场边女生一阵笑。林溪的笔尖在纸上跳跃,炭黑色的线条渐渐勾勒出鲜活的瞬间,她的嘴角忍不住跟着上扬,连带着画里少年们的笑容,都变得格外生动。
“画什么呢?这么开心。”
陆知行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像颗小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吓了林溪一跳,笔尖在纸上划出长长的斜线,把赵阳的球鞋画成了歪歪扭扭的船。她抬起头,看见他正弯腰趴在看台上,额角的汗水顺着下颌线滴落,正好落在她的速写本上,像颗透明的珍珠,晕开一小片湿痕,把画里陆知行的头发染成了深色。
“没什么,”林溪慌忙合上本子,指腹按在那片湿痕上,脸颊有点发烫,“随便画画风景。”
“肯定是在画我扣篮的样子吧?”陆知行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虎牙尖上还沾着点阳光的碎片,他把手里的篮球往地上一拍,“刚才那个篮板帅不帅?我可是练了好久才掌握诀窍的,秘诀就是……”他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起跳时要想象自己是只大鹏鸟。”
林溪没说话,只是偷偷翻开速写本的一角——刚才确实画了他抢篮板的样子,只是线条还没来得及细化,他的胳膊被画得有点长,看起来像只笨拙的小豹子。她的指尖刚碰到纸页,就听见“砰”的一声巨响,像炸了个小鞭炮,伴随着女生的尖叫,一个橘色的篮球像颗失控的流星,带着呼啸的风声,直直地朝她飞了过来。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林溪只来得及睁大眼睛,瞳孔里映出篮球越来越大的影子,连抬手遮挡的动作都没做完,篮球就重重地砸在了她的额头上。钝痛像潮水般涌来,带着点晕乎乎的麻,震得她耳朵“嗡嗡”响,像有只蜜蜂在里面筑巢。她手里的速写本“啪”地掉在地上,纸页被风吹得哗哗作响,最上面那张画着陆知行的纸,正好飘到他脚边。
“林溪!”
陆知行的喊声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惊慌失措的颤音,他的身影在眼前晃了晃,快得像团模糊的白。林溪觉得眼前有点模糊,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额角的疼痛越来越清晰,像有只小锤子在轻轻敲打,一下又一下,敲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她想抬手摸摸被砸中的地方,手腕却被人紧紧抓住,力道大得有点疼,像怕她摔下去似的。
“怎么样?疼不疼?”陆知行的脸在眼前放大,眼里的慌张藏都藏不住,像只找不到主人的小狗,他的手在她额角上方停了停,手指蜷了又伸,想碰又不敢碰,像在对待易碎的玻璃,“都怪王浩那家伙!传球不长眼睛!”
林溪这才看清,刚才扔偏球的是(5)班的王浩——他站在球场中央,手里还捏着另一颗篮球,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脸上满是愧疚,像只做错事的小狗,却不好意思过来道歉,只是远远地望着这边,脚尖在地上蹭来蹭去,把草皮都蹭秃了一小块。
“我没事,”林溪的声音有点哑,像被砂纸磨过,她抬手摸了摸额头,指尖碰到一块温热的地方,有点肿,像悄悄鼓起的小山包,“就是有点晕,像坐了三圈旋转木马。”
“还说没事,都红了!”陆知行的眉头皱得像团拧在一起的线,他低头看了眼地上的速写本,正好看见那页画着他抢篮板的画,耳朵尖突然红了,随即又被怒火覆盖,转身冲球场喊,“王浩!你过来!给林溪道歉!喊你呢听见没有!”
王浩磨磨蹭蹭地走过来,手指紧张地卷着球衣下摆,把蓝色的布料卷成了小麻花,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刚才想传给队友,他突然往左边跑了,我没掌握好力度,球就飞偏了……”
“没掌握好力度就能砸人吗?”陆知行的火气上来了,把篮球往地上一摔,“咚”的一声震得看台上的空瓶都滚了下来,“要是砸到眼睛怎么办?你负得起责任吗?明天我就去告诉体育老师,让他把你们班的体育课改成自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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