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翊撑着地面想自己站起来,掌心按在滚烫的塑胶跑道上,烫得他指尖蜷缩了下。可膝盖刚一沾力,他就疼得倒抽冷气,额角的冷汗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砸在跑道上,洇出小小的深色圆点,很快又被阳光晒干,只留下浅浅的印。林溪看得心揪紧了,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着,没等他再试,就转身往小卖部跑——她记得那里有个红色的急救箱,是体育老师特意备着的,上次她磕破膝盖,就是在那儿拿的碘伏。
小卖部的阿姨正在扇扇子,蒲扇摇得“哗哗”响,看见她气喘吁吁的样子,连忙放下扇子:“小姑娘怎么了?中暑了?脸这么红。”
“阿姨,急救箱!”林溪指着墙角的红色箱子,声音因为跑得太急有点劈,“有人摔倒了,膝盖流血了,流了好多!”
阿姨赶紧把箱子递给她,铁皮箱子上的锁扣有点松,里面的碘伏、棉签和纱布晃出轻微的响声。林溪抱着箱子往回跑,阳光晒得她头晕,眼前阵阵发黑,却跑得比800米最后冲刺时还快,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得快点,他肯定很疼,流了那么多血。
回到跑道时,江翊还半跪在地上,陆知行正笨拙地想帮他擦汗,用自己的衣角往他额头上蹭,被他不耐烦地推开了,眉头皱得像团拧在一起的线。林溪蹲下来打开急救箱,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散开,盖过了橘子汽水的甜香,她拿出棉签蘸了碘伏,手有点抖,棉签上的黄色液体晃来晃去:“可能会有点疼,碘伏杀伤口,你忍一下。”
江翊没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她汗湿的发梢上,那里沾着片小小的杨树叶,大概是跑过来时蹭到的。他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像片小小的蝶翼,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棉签刚碰到伤口,江翊的身体就僵了一下,指关节攥得发白,手背上的青筋都凸了起来,像条青色的小蛇。林溪看得心疼,动作放得更轻了,像在抚摸易碎的玻璃:“很疼吧?我再轻点,就像小蚂蚁咬一下。”
“没事。”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点不稳的颤音,尾音被疼得发飘,“你继续,不用管我。”
陆知行在旁边看得直咧嘴,用胳膊肘碰了碰林溪:“他就是嘴硬,你看他脸都白了——不行就喊出来,没人笑话你,我上次打预防针哭得比谁都响,护士阿姨还夸我勇敢呢。”
江翊没理他,只是目光一直落在林溪的侧脸上。她的眉头微微蹙着,神情专注得像在画一幅重要的画,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她的睫毛上,镀上一层金边,连带着她额角的小伤疤(周一被篮球砸出的红印还没完全消,像颗小小的朱砂痣),都显得格外温柔。
包扎好伤口,用纱布在膝盖上缠了两圈,像只白色的小粽子,林溪刚想把用过的棉签扔进垃圾桶,就看见江翊撑着地面想站起来。她连忙伸手扶他,掌心碰到他胳膊时,才发现他的皮肤烫得惊人,像揣着个小火炉,连带着她的手心都跟着发烫。
“你发烧了?”林溪愣住了,下意识地伸手去探他的额头,指尖刚碰到皮肤就被烫得缩了回来,像碰到了烧红的铁块,“好烫!肯定是中暑了!这天儿太晒了,你刚才跑那么快,不中暑才怪。”
陆知行也慌了,手忙脚乱地想去摸江翊的额头,被他偏头躲开了:“怪不得你脸色这么白!走走走,去医务室!我背你——我力气大,上次背赵阳跑了整个操场都不喘气!”
“不用。”江翊的声音有点哑,像被砂纸磨过的木头,他推开陆知行伸过来的手,却没推开林溪扶着他的手,指尖甚至无意识地蹭了蹭她的手背,“我自己能走。”
话虽这么说,他刚迈出一步就踉跄了一下,膝盖的疼加上头晕,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差点再次摔倒。林溪连忙把他的胳膊架在自己肩上,用尽力气撑住他,她的肩膀很窄,却带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别逞强了,我扶你去。你现在头晕,摔了更麻烦。”
陆知行识趣地拎起急救箱,跟在他们身后,嘴里还在碎碎念:“让你别硬撑着,说了去医务室你偏不去,现在知道难受了吧?上次赵阳也是,中暑了还说没事,结果在课堂上晕过去了,被救护车拉走的,吓得他爸妈连夜从外地赶回来……”
医务室里的空调开得很足,凉丝丝的风一吹,林溪的后背立刻起了层鸡皮疙瘩,汗湿的衣服贴在身上,有点冷。校医阿姨正在给一个崴了脚的女生涂红花油,看见他们进来,连忙放下手里的药瓶:“怎么了这是?”
“他摔了一跤,膝盖流血了,还发烧,好像是中暑了。”林溪扶着江翊在床边坐下,自己的腿都在打颤,刚才撑着他走了那么远,胳膊酸得像要掉下来。
校医阿姨拿来体温计,夹在江翊的腋下,又掀开他膝盖上的纱布看了看,眉头皱了起来:“伤口有点深,还沾了沙子,得重新清理一下。体温多少?”
过了一会儿,她拿出体温计看了看,“啧”了一声:“38度5,果然中暑了,还带点伤口发炎。先躺会儿,我给你拿点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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