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下午的阳光把公告栏的成绩单晒得发烫,塑料边框都透着股焦灼的热气。林溪的手指在“年级排名”那栏顿住——第23名,红色数字被阳光照得发亮,比上次退了11名,像道未愈的疤横在纸页上。指尖往下滑,突然触到行浅浅的铅笔字:“物理单科年级第5”,是陆知行昨天偷偷标上去的,笔尖在“5”旁边描了只举相机的小人,镜头正对着数字,说“这才是你的真实战力,排名都是浮云”。小人的发绳上还画了个紫色蝴蝶结,和她发绳上的一模一样,连边缘翘起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走廊里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像被风吹起的落叶。陆知行背着相机包往这边跑,彩虹彩带勾住了公告栏的铁架,把“高三(1)班”的木质牌子扯得晃了晃,发出吱呀的轻响。“我妈来了!”他的校服领口沾着片银杏叶,叶脉上还留着指印,是被他妈揪着耳朵拽进校门时蹭的,耳尖红得像被夕阳染过,“她说要亲自跟你妈探讨‘摄影如何影响学习’,我猜她是想炫耀自己当年物理满分。”话音刚落,就看见两个穿着职业套装的女人站在楼梯口——林溪妈妈手里捏着她的物理试卷,红色叉号像排整齐的惊叹号,卷边的纸角还沾着点咖啡渍,是她昨晚熬夜刷题时洒的;陆知行妈妈举着他的历史答题卡,“甲午战争年份写错三次”的批注被红笔圈了三圈,像三个套在一起的靶心,旁边还画了个愤怒的小表情,笔尖戳破了纸页。
“林溪妈妈你看,”陆知行妈妈突然把答题卡往林溪妈妈手里塞,法式美甲在“1894”旁边敲了敲,发出清脆的响,“这孩子把‘1894’写成‘2003’,说是‘遇见林溪的年份更重要’,你说气人不气人?”她的声音混着柑橘味香水飘过来,陆知行突然把相机往林溪怀里塞,屏幕里是今早拍的画面:他对着历史课本磕头,额头在桌面上磕出轻响,说“对不起邓世昌,我不该记错你的牺牲日,下次一定记牢”,林溪当时没忍住笑,笑声震得镜头都在抖,画面边缘还能看见她发绳上的蝴蝶结在晃。
林溪妈妈的指尖在物理试卷上划过,发出沙沙声,像在磨砂纸。她突然抬头时,正撞见江翊妈妈往这边走,手里拎着的保温桶还冒着热气,盖缝里溢出当归鸡汤的香味,显然是刚给江翊送完汤。“听说江翊又是年级第一?”林溪妈妈的声音有点硬,像在绷紧的弦,林溪的耳尖突然发烫——她上次模拟考物理考砸时,江翊妈妈曾笑着说“女孩子学理科就是费劲”,当时江翊偷偷在她的错题本上画了个举着奖杯的小人,说“下次让她见识你的厉害,把奖杯赢回来”,小人的裙子上还画了物理公式,像个学霸小公主。
家长会开始前的十分钟,教室后排像场无声的较量。陆知行妈妈把他的摄影作品集往林溪妈妈面前推,牛皮相册的封面烫着金色的“知行”二字,里面夹着张林溪的侧影,是上周在图书馆拍的,阳光在发梢镀了层金边,备注写着“我的缪斯”;江翊妈妈则掏出他的奥数奖状,红本本在阳光下闪得晃眼,“我们江翊啊,从来不搞那些没用的,心思全在学习上”,话里的尾音扫过陆知行的相机包,像片带刺的叶子,却在看见相册里林溪的照片时,目光软了软。
林溪坐在第一排,后背像贴着块冰,凉得发僵。她听见陆知行妈妈在说“摄影能培养观察力,对物理审题有好处”,又听见江翊妈妈说“分数才是硬道理,高考可不看照片”,突然想起昨天陆知行把她的物理错题本抱回家,说“我妈是物理老师,当年市状元,让她帮你划重点”,此刻那本错题本正躺在陆知行妈妈的普拉达包里,露出角林溪画的小刺猬,刺上还标着力的方向,像在演示力学原理。
班主任拿着成绩单走进来时,皮鞋跟在地板上敲出笃笃声,教室里突然静得能听见笔尖划过黑板的声。“这次进步最大的是……”他的声音顿了顿,目光落在林溪身上,镜片反射着阳光,“林溪同学的物理,从班级第18冲到年级第5,值得表扬。”陆知行突然从后门探出头,举着相机“咔哒”响了声,彩虹彩带从门缝里挤进来,扫过林溪妈妈的高跟鞋,像在偷偷庆祝,鞋跟处还沾着片银杏叶,是陆知行刚才塞进去的。
林溪妈妈的嘴角动了动,像要扬起又被按下去,却没笑。她翻到物理试卷最后一页时,突然指着附加题的空白处皱眉:“这里怎么没做?15分呢,做了就能进前20了。”林溪的指尖攥得发白,指甲嵌进掌心——那道题涉及电磁感应的复杂应用,光电路图就画了三版,她熬了三个晚上还是没弄懂,陆知行的相机里存着她啃笔头的样子,铅笔头都被啃得坑坑洼洼,备注写着“小刺猬啃题时,比物理题还倔强,可爱得想rua”。
“这道题很难的,”江翊妈妈突然插话,保温杯放在桌上发出轻响,像块石头落水,“我们江翊都错了个步骤,扣了3分。”她的目光落在林溪的试卷上,像在找更显眼的错处,却看见附加题旁边画着个小小的相机,镜头对着空白处,是陆知行画的,说“这里留给林溪下次填满,到时候拍下来当封面”,相机带还画着彩虹色,像在给自己打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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