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虎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如果打起来，枪声很可能会引来真正的鬼子巡逻队。可如果不解决他们，这几只“野狗”横在路上，他们根本无法靠近银行废墟。
“怎么办？默爷？”钱虎已经习惯性地将决策权交给了李默。
李默沉吟了片刻，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头，在手里掂了掂。
“猴子，学几声猫叫，要叫得浪一点。”
“啊？”猴子懵了，“默爷，这……这时候学猫叫？”
“让你学就学。”钱虎瞪了他一眼。
猴子不敢怠慢，清了清嗓子，惟妙惟肖地发出了几声“喵呜……”，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出老远，荡气回肠，活像是一只思春的老猫在召唤伴侣。
就在猫叫声响起的同时，李默手腕一抖，那块小石头被他用一种奇特的手法甩了出去。石头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不偏不倚，砸在了远处一堆碎瓦上，发出了“哗啦”一声轻响。
声音响起的瞬间，左前方那堆水泥板后面，果然有了动静。
三个黑影猛地探出头，紧张地望向声音来源处。
也就在这一刻，李默的眼睛亮了。他看清了，那不是鬼子，他们身上穿着破烂的国军军服。
“别开枪！”钱虎也看清了，立刻低声喝道。
他刚想站出去表明身份，李默却拉住了他。
“别急，”李默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我先送他们一份‘见面礼’。”
他缓缓举起了98k，通过六倍镜，锁定了右侧二楼那个破窗口。
镜中，一个同样穿着破烂军服，脸上满是惊惶的脑袋正缩回去。
“这家伙想报信。”李默轻声说道。
他的手指，轻轻搭上了扳机。
他并没有杀意，只是想给这些可怜人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他计算着那个脑袋缩回去的速度和轨迹，然后，对着那人脑袋下方空无一物的墙壁，扣动了扳机。
噗！
一声极其轻微的，加装了临时消音装置（用布条和油缠绕）的枪响。
三百米外，二楼窗口。那个刚把脑袋缩回来的溃兵，正想对楼下的同伴发出警报，突然感觉头皮一凉，一缕头发伴随着一片水泥屑，从他眼前飘落。
他惊恐地伸手一摸，头顶的钢盔上，多了一道清晰的划痕！子弹几乎是贴着他的头皮飞了过去！
一股尿意瞬间冲上了膀胱，他双腿一软，瘫倒在地，再也不敢动弹分毫。
与此同时，水泥板后面的三个黑影，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枪吓得魂飞魄散。
他们不知道枪是从哪里打来的，只知道自己暴露了，而且对方是个枪法准到变态的怪物。
“钱连长，现在可以出去了。”李默放下了枪，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
钱虎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对着那边大喊，“对面的兄弟！我们是第八十八师的！没有恶意！”
对面死一般的寂静。
猴子见状，也跟着喊道，“别躲了！再躲，我们默爷下一枪可就不是打你头盔了！是直接把你们的卵黄给打出来！一枪两个，保管对称！”
这粗俗又极具画面感的威胁，显然比钱虎的喊话更有用。
过了好半天，水泥板后面才传来一个颤抖的声音，“你……你们别过来！再过来我们就开枪了！”
“妈的，给脸不要脸！”铁牛骂了一声，就想架起机枪。
“别。”李默拦住了他，然后对钱虎说，“钱连长，告诉他们，我们只是路过，要去银行地下室。顺便，问问他们，想不想吃口热的。”
钱虎虽然不解，但还是照做了。
当“热的”两个字传过去后，对面的寂静持续了更久。
在如今的战场上，一口热食的诱惑，有时比活命还大。
终于，一个瘦小的身影，举着双手，颤颤巍巍地从水泥板后面走了出来。
“我们……我们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看着那张被饥饿和恐惧扭曲的年轻脸庞，钱虎和铁牛他们，都沉默了。
这就是战争。袍泽，有时也会在绝望中，变成挡在你路上的敌人。
李默看着这一幕，眼神平静。他知道，这趟地狱之旅，才刚刚开始。而地狱里，不光有恶鬼，还有更多在挣扎的、可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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