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慢用。阿九转身要走,又补了句,这蛇羹补得很,可别贪杯。
谢昭舀起一勺汤,看着热气在眼前氤氲成雾。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像战鼓,像号角,像当年父亲被押往刑场时,母亲摔碎的那套青瓷茶具——每一片碎片,都要扎进仇人的心窝。
青螺湾的浪头在子时三刻突然转了方向,苏晚照趴在海图上打了个激灵,额头的汗把海图洇出个小水洼。
她抓起算盘噼里啪啦拨了通,突然拍案而起:就是现在!
楼下传来小陆的吆喝:禁航告示贴好喽——违者罚三斤卤味!
而在礁石后面,老周带着伙计们把最后一张浮网抛进海里,铁锚砸进海底的声响,比更夫的梆子还沉。
赤龙帮的红帆在月光下像团烧得正旺的火,他们劫了苏记三号,抢了假账册,此刻正急着返航。
船老大站在船头,望着海图上标着安全航道的标记,笑得露出满嘴黄牙:等把这账册献给萧大人,老子就能换座金山!
他没看见,船底的浮网正顺着暗流缠上来,像条无形的锁链;他也没听见,苏晚照在钱庄顶楼对着响潮铃低语:你们抢的不是证据,是通往地狱的船票——而我,是你们的摆渡人。
海风吹起她的裙角,系统的提示音在她耳边炸响:海战初捷倒计时:1个时辰。
而在断桅岛的聚义厅里,谢昭摸着靴筒里的笋片,听着外面海浪拍岸的声响,心里的算盘比苏晚照的还响——寅时换岗,火药舱,鼠洞......
今夜,注定是个不太平的夜。
赤龙帮的红帆船行至青螺湾中央时,船老大正用刀尖挑着块咸肉往嘴里送。
月光把他脸上的刀疤照得发亮,他盯着船舷外泛银的浪,笑得前仰后合:苏晚照那小娘皮还真敢把账册塞货舱!
等老子把萧景珩通敌的证据往他桌上一摔——
老大!
水里有东西!前舱的喽啰突然杀猪似的喊。
船老大探出头,月光下的海面突然翻起白浪,数道黑影如利箭般划破水面,鲨鱼背鳍割开的浪痕像把把银刀。
喽啰们举着火把一照,海水里全是泛着冷光的鱼眼,最前头那条大青鲨张开嘴,露出的锯齿能直接咬断船桨。
他奶奶的!
哪来的海怪?船老大抄起船桨去砸,可鲨鱼群像被什么勾了魂,疯了似的往船底撞。
船身剧烈摇晃,腌咸鱼的陶瓮哗啦啦砸在甲板上,腥臭味混着血腥气直往鼻子里钻——这正是苏晚照让老周提前撒在航道里的腥引粉,专引近海鲨鱼群。
左舵!
左舵!船老大急得跺脚,可慌了神的水手哪还记得住方向?
船尾的罗盘早被震得乱转,鬼使神差地往浅滩方向偏去。
子时三刻的潮水退得急,船底突然地一声闷响——是触到暗礁了。
整艘船像被抽了脊梁骨,着歪向一侧,海水咕嘟咕嘟灌进底舱。
账册!
账册!二当家扑向货舱,捞起浸透海水的绢册。
月光下,原本写着苏记布料往来的墨迹正缓缓晕开,竟显露出萧景珩亲批北狄购铁三十万斤的字迹,笔锋刚劲得像刻进绢里。
二当家的手直抖,绢册地掉在甲板上,被浪卷着往船外漂:这...这字怎么和萧大人给咱们的密令一个模子刻的?
船老大的脸瞬间白得像船上的帆。
他抄起刀剁向涌进舱的海水,溅起的水花里全是晕开的字。那小娘皮耍咱们!他吼得嗓子都破了,这哪是证据?
是萧景珩的甩锅符!
话音未落,后舱突然传来的一声——火油桶被浪撞翻了,火星溅上船帆,地燃起半人高的火苗。
喽啰们抱着水桶疯了似的泼,可火势顺着帆布往上窜,眨眼间要烧到桅杆。
完了!要成烤海盗了!
救火啊!
喊叫声里,船帆突然泛起层淡金色的光。
火苗刚舔到帆布,表面竟凝出层薄霜,声里火星灭成黑点。
火势像被掐了脖子的蛇,两下就偃旗息鼓了。
岸上,小陆举着千里镜笑得直拍大腿:苏掌柜!
您连烧船都算进去了!他扭头看窗边的苏晚照,姑娘正咬着算盘珠子数系统提示——【首次海战支援达成,解锁船帆防火被动技能】的金光在她眼底直晃,活像见着了金元宝。
这系统倒会挑时候。苏晚照把算盘往桌上一扣,嘴角翘得能挂油瓶,等会让老周把帆上的霜粉刮下来,说不定能卖个好价钱——
断桅岛聚义厅里,谢昭正慢条斯理地擦着筷子。
外面传来的喧哗声越来越响,他垂眸看了眼袖中被体温焐软的鱼干,突然一声掀翻木桌。
诸位可知,你们抢的不是证据?他抽出鱼干里的鱼鳔密信,火折子地窜起蓝焰,是萧景珩的替罪羊令牌!
火光舔过密信,北狄购铁三十万斤的字迹在烟雾里浮现,映得满厅人面如金纸。
帮主的九环刀落地,他扑过去抓信,却只攥到把灰:你...你胡说!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