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皮火车像条疲惫的钢铁巨蟒,在无边的夜色里沉重地喘息、爬行。车轮碾过铁轨的“哐当哐当”声,单调而沉闷,敲打着每一个昏昏欲睡的神经。车厢里,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膏,汗味、劣质烟草味、方便面调料包的刺鼻气味、还有不知从哪个角落飘来的脚臭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难以言喻的浑浊气息。过道里挤满了人,行李架上塞得如同沙丁鱼罐头,连座椅底下都蜷缩着疲惫不堪的身影。昏黄的顶灯在摇晃的车厢里投下摇曳的光晕,映着一张张写满旅途劳顿、麻木或焦躁的脸。
李凤兰和王小菊挤在一个靠窗的三人硬座中间。王小菊靠着冰冷的车窗玻璃,深陷的眼窝里满是长途颠簸带来的疲惫和巨大的不安。她枯黄的脸颊在昏黄的光线下显得更加憔悴,枯黑的手紧紧攥着怀里那个红布包裹,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她深陷的眼窝时不时不安地瞟向四周拥挤嘈杂的人群,每一次晃动都让她身体紧绷。
李凤兰坐在外侧,深陷的眼窝里,那点沉静的光芒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在昏暗中微微闪动。她枯黑的手,看似随意地搭在膝盖上那个磨得发亮的旧帆布包上,指腹却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帆布纹理,感受着里面那几件换洗衣裳、一双千层底布鞋和一小包晒干的蒲公英的轮廓。她的脊梁挺得笔直,浑浊的目光平静地扫过车厢里形形色色的人影,像一只在暗夜里无声警戒的老猫。
“哐当——!”火车猛地一个颠簸!王小菊猝不及防,身体猛地一晃,额头“咚”地一声撞在冰冷的车窗玻璃上!
“哎哟!”她痛呼一声,深陷的眼窝里瞬间涌上生理性的泪水,枯黄的脸皱成一团。
“小心点。”旁边传来一个带着浓重口音、略显尖利的女声。
王小菊捂着额头,深陷的眼窝含着泪花,茫然地转过头。只见旁边靠过道的座位上,坐着一个约莫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女人穿着件半新的碎花的确良衬衫,头发烫着城里流行的波浪卷,脸上涂着厚厚的白粉,嘴唇抹得鲜红。深陷的眼窝里,目光带着一种审视和刻意的热情,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妹子,没事吧?这破车,颠死个人!”女人凑近了些,一股劣质雪花膏的浓烈香气混合着口臭扑面而来,熏得王小菊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女人枯黑的手伸过来,掌心摊着两颗花花绿绿的硬糖,“给!吃颗糖!压压惊!”
王小菊深陷的眼窝里闪过一丝犹豫和茫然。她枯黄的脸微微涨红,枯黑的手无措地绞着衣角,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母亲。她没见过这种包装鲜艳的糖果,那女人过分的热情让她本能地感到一丝不安。
李凤兰深陷的眼窝里,那点沉静的光芒骤然锐利!如同古井深处投入了一颗石子,漾开一圈冰冷的涟漪!她浑浊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瞬间锁定了女人那只涂着红指甲、伸过来的枯黑的手!那指甲缝里,似乎还残留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油腻的污垢!
“谢谢。”李凤兰的声音嘶哑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疏离和冰冷,像冰碴子砸地,“孩子……不吃糖。”
她枯黑的手,动作快如闪电!不是去接糖,而是极其自然地、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一把将王小菊那只下意识想要伸出去接糖的手按了回去!同时,她枯瘦的身体微微前倾,看似不经意地,用自己的半个身子,将王小菊挡在了身后,隔开了那个女人探询的目光和那只拿着糖的手!
女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了一下,深陷的眼窝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怒和尴尬。她枯黑的手讪讪地缩了回去,那两颗糖在她掌心滚了滚。“哎哟……嫂子……客气啥嘛……出门在外……互相照应……”她干笑两声,深陷的眼窝滴溜溜地转着,目光在李凤兰脸上和王小菊怀里的红布包裹上扫来扫去,“嫂子……你们娘俩……这是去哪啊?看这大包小包的……怪不容易的……要不……我帮你们看着点行李?你们……眯会儿?”
“不用。”李凤兰的声音依旧嘶哑低沉,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拒绝,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钉子,“我们自己……看得住。”
她深陷的眼窝,锐利如鹰隼,死死盯着女人那张涂脂抹粉的脸。浑浊的目光,仿佛能穿透那层厚厚的白粉,看到底下隐藏的算计和贪婪。车厢里浑浊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王小菊深陷的眼窝里充满了巨大的惊恐和依赖,枯黑的手死死攥着母亲的衣角,身体微微颤抖。
女人脸上的笑容彻底挂不住了,深陷的眼窝里闪过一丝阴鸷。她撇了撇嘴,枯黑的手把糖塞回口袋,身子往后一靠,不再说话,只是深陷的眼窝里,那点目光依旧像毒蛇的信子,时不时扫过李凤兰和王小菊。
李凤兰深陷的眼窝里,那点锐利的光芒并未退去。她浑浊的目光平静地移开,不再看那女人,而是落在了窗外飞速掠过的、被浓重夜色吞噬的模糊景物上。枯黑的手,却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无声的安抚,轻轻拍了拍王小菊死死攥着她衣角的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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