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迅速浸染了风息镇的废墟。凛冽的寒风开始呼啸,卷起沙砾打在残垣断壁上,发出簌簌的声响。
白天的灼热被刺骨的寒冷取代,温差之大足以让普通人难以承受。
幸存的村民们纷纷躲进了几间相对坚固、未被完全摧毁的石屋。屋内升起微弱的篝火,火焰跳跃着,驱散着黑暗与寒意,也映照着人们疲惫却带着一丝希望的面容。
食物的香气——主要是烤麦饼和煮肉干的简单味道——弥漫在空气中,这在经历了半个月地狱般的生活后,显得无比珍贵。
忘川拒绝了村民为他腾出最好角落的举动,独自一人盘膝坐在靠近镇子入口处一段还算完整的土墙之上。这里视野开阔,可以俯瞰整个小镇废墟和外围的荒漠。
夜色中,寒风如刀。但对忘川而言,不过是清风拂面。他闭目凝神,强大的灵识如同无形的蛛网,以他为圆心,悄然覆盖了整个风息镇及其外围数里的范围。
与此同时,一缕缕精纯的虚无之力,被他悄无声息地融入镇子边缘的虚空之中,化作一层无形的预警屏障。
只要有虚卒踏入这片区域,哪怕是最轻微的毁灭气息波动,都逃不过他的感知,他能瞬间折跃而至,将其抹杀。
守护,这是他此刻的职责。不仅仅是为了追查,更是为了那些刚刚在绝望中获得一丝喘息之机的生命。
墙下的石屋里,隐约传来压抑的交谈声、孩童低声的啜泣以及老人疲惫的咳嗽。忘川的心绪却异常平静。
他能感知到那些粗砺食物入口时,村民们脸上流露出的满足;能感知到阿莱娅守在父亲床边,看着他平稳呼吸时的那份安心;也能感知到格桑长老在火光下,忧心忡忡地望向西边那片黑暗的远方。
这份平静的守望并未持续太久。
后半夜,刺骨的寒风夹杂着更猛烈的沙尘袭来,呜呜的风声如同鬼哭狼嚎。忘川的灵识微微一动。
来了。
镇子西北方向,约三里外,两只双刀掠夺者如同鬼魅般从沙丘后探出身影,晦暗的核心扫视着风息镇的方向。它们似乎是被某种指令驱使,或者是探测到了生命活动的迹象,正在快速接近!
忘川的身影在墙头瞬间消失。
下一刻,他已如同瞬移般出现在那两只掠夺者前方数丈的沙地上。冰冷的眸光扫过,甚至没有给它们发动攻击的机会。
“无”甚至未曾完整出鞘,刀锋只是滑出一寸寒芒。
断川·无归!
两道比夜色更深沉的细线无声划过空间。那两只正欲冲锋的掠夺者,身形骤然凝固在原地,眼瞬间黯淡。
它们的身体连同手中的能量光刃,如同被风化亿万年的砂雕,悄无声息地崩解、湮灭,化作两蓬融入风沙的灰色尘埃,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掀起。
解决掉威胁,忘川的身影再次消失,回到了镇口的墙头之上,仿佛从未离开。整个过程快得如同幻觉,连呼啸的风沙都未能掩盖这短暂的寂静杀戮。
一夜之间,又有三波零星的虚卒靠近风息镇,都被忘川以同样的方式,在它们踏入警戒范围、甚至尚未看到镇子轮廓之前,便无声无息地抹除于荒漠之中。
每一次出击都迅捷如电,每一次回归都悄无声息。墙下的村民们,在疲惫与微弱的篝火温暖中沉沉入睡,浑然不知他们敬若神明的恩人,正在寒冷的夜色中,一次次为他们斩断悄然伸来的毁灭爪牙。
当第一缕熹微的晨光艰难地刺破厚重的云层和弥漫的沙尘,将灰蒙蒙的光线洒在风息镇的废墟上时,忘川缓缓睁开了眼睛。
经历了整夜的警戒与猎杀,他眼中没有丝毫疲惫,只有比晨光更加清冽的深邃。昨夜的杀戮对他而言,不过是拂去尘埃般微不足道的小事。
石屋的门吱呀作响,村民们陆续走了出来。尽管依旧面有菜色,但精神明显比昨日好了许多。看到墙头盘坐如松的忘川,众人眼中再次涌起浓浓的感激与敬畏。
“恩人!您…您一夜没睡?”格桑长老拄着木棍走近,语气充满了担忧与自责,“都怪我们没用,让您……”
忘川轻轻摇头,站起身:“无妨。”
就在这时,一股混合着谷物焦香与肉汤醇厚气息的味道,比晨风更早地飘了过来。只见镇子中心那处最大的石屋门口,几个妇人正小心翼翼地抬着一口冒着腾腾热气的大陶锅走出来!旁边还放着几个盖着干净粗布的箩筐。
“恩人!”阿莱娅的母亲,一个同样憔悴却眼神明亮的妇人,朝着忘川喊道,声音带着疲惫却掩不住的雀跃,“大伙儿凑了点粮食,给您做了顿早饭!您一定要吃点热乎的再上路!”
忘川微微一怔。他昨日只收下了一块麦饼和一囊水,怎么会有这么多食物?
格桑长老脸上露出一丝憨厚又带着些许局促的笑意:“恩人,您别见怪。大伙儿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昨夜我们商量了一下,把各家各户最后剩下的一点存粮都汇集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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