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夜的休整与那碗饱含心意的热汤,幸存者们脸上的绝望已淡化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坚韧和对未来的微弱希冀。
他们此刻都仰着头,目光复杂地汇聚在忘川身上——感激、依赖、不舍,还有深深的担忧。
“恩人……”格桑长老拄着木棍,声音带着沙哑,“您……您一定要小心!那地方邪门得很!”
“是啊恩人!打不过就回来!我们……我们还能想办法!”阿莱娅的父亲李老汉,声音还有些虚弱,但眼神异常坚定。
忘川微微颔首,并未多言。他昨夜不仅守护了小镇的安全,更在镇子外围悄然布下了一层无形的屏障。
这并非坚固的实体结界,而是他巧妙运用虚无之力编织的“感知迷障”。
只见他双手在身前虚空划动,指尖流淌出深邃如夜空、却又仿佛空无一物的奇异光华。这光芒并不刺眼,反而给人一种融入虚空、消失不见的错觉。
光华如同流动的水银,顺着城墙的边缘悄然流淌、渗透,最终如同一个巨大的、无形的碗,将整个风息镇废墟连同方圆数百米的区域轻轻倒扣其中。
虚无秘技·万象匿踪!
这层屏障的作用并非防御物理攻击,而是扭曲和屏蔽内部的生命气息与能量波动。在虚卒那依靠毁灭能量驱动的、冰冷而高效的感知系统里,这片区域将如同沙漠中的一粒沙子,彻底失去“存在感”。
除非有高阶虚卒或更强大的存在刻意扫描此地,否则低阶的虚卒巡逻队会本能地绕过这片“虚无之地”,不会再无故靠近。
做完这一切,忘川的气息没有丝毫紊乱,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转身,准备踏上最后的征程。
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用力拨开人群,踉跄却又坚定地跑到了城墙下方。是阿莱娅。她手里紧紧攥着一个东西,小脸因为奔跑和激动而涨得通红,清澈的大眼睛里盛满了不舍和一种超越年龄的郑重。
“恩人!”她仰着小脸,声音清脆而响亮,在寂静的晨风中格外清晰。她踮起脚,高高举起了手中紧握的东西。
那是一个用枯黄的麦秆和几片褪色彩纸精心扎成的风车。麦秆被磨得光滑,彩纸虽然陈旧,但看得出被主人细心保存着,裁剪成了四片小小的风叶。
风车很小,做工也称不上精巧,在风息镇还绿意盎然的时候,这或许只是某个农闲午后,父亲随手为女儿制作的小玩具。但在荒漠中,在毁灭之后,它却成了小女孩珍藏的、为数不多的关于“美好”的实物记忆。
“恩人!”阿莱娅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眼神却异常执着,“这个……这是我爹爹以前给我做的!它陪我很久了!您带上它!”她努力举得更高
“沙暴来的时候,它会被吹得转起来!可好看了!您……您看到它转了,就能想起我们风息镇!想起有人在等您回来!”
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喊道:“恩人!您一定要回来啊!大家都等着您呢!”
风,仿佛在这一刻温柔了许多,轻轻拂过女孩额前散乱的发丝,也拂过她手中那个小小的风车。
枯萎的麦秆,褪色的彩纸,承载着一个孩子最纯粹的思念和最炽热的期盼。
城墙上下,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看着阿莱娅,看着她手中那个在风中微微颤抖的小小风车,也看着城墙上那道玄色的身影。
淳朴的村民们不善言辞,但他们的心随着阿莱娅的呼喊紧紧揪起。格桑长老抹了抹眼角,李老汉轻轻搂住了妻子的肩膀。每个人都在无声地传递着同一个愿望——平安归来。
忘川深邃的目光落在阿莱娅身上,看着那双盈满了期盼、仿佛沙漠夜空最明亮星辰的眼眸。他身影微动,如同羽毛般轻巧地飘落城下,落在阿莱娅面前。
他没有立刻去接风车,而是伸出修长的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度,轻轻放在了小女孩略显枯黄的头发上,揉了揉。
“嗯。”一个清晰而郑重的单音节,从他口中吐出。
然后,他才伸出另一只手,极其小心地接过了那个小小的风车。彩纸风叶触手微凉,麦秆带着干燥的草木气息。
他仔细看了看,仿佛在端详一件稀世珍宝,然后将它郑重地收进了腰间上的储物魂导器中。
“等我。”他看着阿莱娅的眼睛,又仿佛是对着所有风息镇的村民,平静地补充了两个字。
这两个字,如同定海神针,瞬间抚平了村民们心中的不安。阿莱娅用力地点着头,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但嘴角却扬起了灿烂的笑容。
忘川最后看了一眼这片废墟与废墟中顽强生存的人们,不再犹豫,转身迈入了茫茫黄沙。
玄色的身影在初升的朝阳下拉出长长的影子,渐渐变小,最终成为地平线上的一个黑点,坚定地朝着西方那片愈加浓郁的暗紫色天幕走去。
村民们久久伫立在残破的城墙边,直到那黑点彻底消失在风沙弥漫的地平线。阿莱娅紧紧攥着拳头,小声地、一遍遍地重复着:“一定要回来…一定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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