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灭结界破碎后的空间通道,如同一个巨大的、旋转的暗紫色伤口,镶嵌在新生的绿洲与死寂的虚空之间。
通道内部并非想象中的混沌乱流,反而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秩序感——扭曲的空间甬道被冰冷的、散发着幽蓝光芒的几何结构强行支撑着,如同在血肉中植入冰冷的金属骨架。
忘川独立于通道入口,玄衣在残余的毁灭风暴与新生的生命气息交汇处猎猎作响。他闭目调息,体内丰饶之力如同涓流,缓缓修复着强行催动甘露圣泉带来的恐怖反噬。
建木武魂传来微妙的悸动,似乎与脚下这片由他亲手复苏的绿洲大地产生了更深层的共鸣,这共鸣带来一丝慰藉,却无法完全抚平力量透支的空虚感。
一天一夜的静修,状态勉强恢复至七成。他睁开眼,眸中宇宙寂灭的景象沉凝如渊。目光投向那深邃的通道,感应着其尽头传来的、不同于虚卒的、更加晦涩难明的波动。
风息镇的欢声笑语仍在耳畔,阿莱娅那盈满信任的眸子仿佛就在眼前。他必须彻底铲除威胁的根源。
一步踏入通道。
瞬间,如同从一个世界跌入另一个世界的夹缝。空间的拉扯感与毁灭气息的压迫感同时袭来,远比外界浓郁十倍。
甬道两侧是不断变幻、流淌着数据的幽蓝光壁,映照出忘川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寂。
死寂,绝对的死寂,只有能量流动的低沉嗡鸣在空旷的通道中回荡。没有虚卒,没有陷阱,仿佛踏入了主人刻意清场的会客厅。
通道尽头,豁然开朗。
这是一片奇异的空间。脚下是延伸自通道的、光滑如镜的幽蓝平台,材质冰冷坚硬,非金非石。
平台悬浮于一片无法描述其色彩的混沌背景之中,仿佛置身于宇宙的“后台”。远处,庞大的、由纯粹数据流构成的暗紫色漩涡缓缓旋转,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毁灭本源气息——那显然才是真正的毁灭通道核心。
而在这核心与平台之间,矗立着几根巨大的、流淌着幽蓝光芒的晶柱,上面悬浮着无数正在快速演算、组合、崩溃的几何模型,似乎是某种庞大计算的终端。
平台边缘,一道身影背对着忘川,静静“观赏”着那毁灭的漩涡。
他身材颀长挺拔,穿着一身剪裁极其合体的深灰色西装三件套,外面罩着一件垂至小腿的黑色长风衣。
风衣下摆随着无形的能量流微微摆动。一头打理得一丝不苟的银色长发,柔顺地垂落在肩后,在幽蓝光线下泛着冰冷的质感。
他微微侧头,露出线条流畅的侧脸轮廓,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精巧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深邃而平静,如同在观察培养皿中的微生物。
仅仅是一个背影,就透着一股与周围毁灭环境格格不入的、近乎刻板的优雅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如同精密仪器般的阴郁气质。
他似乎早已知道忘川的到来,并未转身,只是用一种温润平和、如同大提琴般悦耳,却又带着一丝无机质般疏离感的嗓音开口,打破了死寂:
“多么壮丽的熵增奇观,不是吗?混乱的终极美学。”
声音在空旷的空间中回荡,产生奇异的共鸣。
他缓缓转过身。
金丝眼镜后的眼睛,是罕见的、近乎透明的银灰色,如同冻结的银河,平静之下流动着难以言喻的冷漠与计算的光芒。
五官精致得如同古典雕塑,薄唇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仿佛公式推导出的完美弧度。整个人就像一件被精心雕琢的艺术品,完美、无瑕,却散发着一种非人的寒意。
那股阴郁感并非来自阴暗的情绪,而是源自他那仿佛剥离了一切情感、只剩下纯粹逻辑的灵魂底色。
“阁下,初次见面。”他微微欠身,动作优雅流畅,如同演练过千百遍的宫廷礼仪,每一个角度都精准到毫厘。风衣的下摆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
“我名为 Forgotten,当然,您也可以称呼我为 Foryn,或者,更符合此间语境的名字——符林。”
他抬起头,银灰色的眼眸透过镜片,平静无波地注视着忘川,仿佛在审视一件有价值的实验样本。
“如您所见,我并非此界之人。我来自一个……被‘命运’所锚固的宇宙。隶属于天才俱乐部。”他提到“天才俱乐部”时,语气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近乎傲慢的矜持。
“若非这些愚钝的毁灭卒子意外锚定了此界坐标,我还真发现不了这片璀璨的‘新大陆’——一个尚未被‘博士尊’的意志所覆盖、未来拥有无限可能的宇宙。”
他摊开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掌,仿佛在展示一件珍宝。
“所以,”他镜片后的目光闪过一丝幽芒,嘴角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一分,“我让这些毁灭的卒子,成为了我意志的延伸。”他随意地指了指远处那庞大的毁灭漩涡,“不错的工具,高效、纯粹,虽然缺乏想象力。”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忘川手中的“无”上,又掠过他身上萦绕的、深邃的虚无气息与那尚未完全散去的丰饶余韵,语气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仿佛被冒犯了的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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