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西阁的烛火在夜风里明灭不定,摇曳的光影将刘贺的身影投射在斑驳的墙面上,宛如一头困兽。他攥着竹简的指节发白,密信上 “尽诛霍氏” 四字被烛泪晕开,字迹扭曲得狰狞可怖。案头摆放的西域进贡的琉璃盏中,美酒早已凉透,却无人在意。殿外檐角铜铃被风扯得叮当乱响,仿佛在为这场密谋奏起不详的序曲。
“殿下,门外守夜的老仆有些可疑。” 心腹宋昌压低声音,手中剑柄已沁出冷汗。刘贺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不过是个聋聩老奴,能掀起什么风浪?倒是霍光那老匹夫......” 话音未落,窗外忽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两人心头一紧,却见是被风吹落的枯枝。刘贺强自镇定,灌下一大口酒,辛辣的酒液呛得他眼眶发红。而此时,门外倒夜香的老仆正借着月光,将耳贴在冰凉的砖缝上,喉间滚动着即将改变大汉命运的秘密。老仆枯槁的手指紧紧抠住墙缝,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惊恐与犹豫,每一声急促的呼吸都生怕惊动屋内的人。
霍光握着密报的手掌青筋暴起,骨节发出细微的声响。案头未干的朱砂批注《盐铁论》被劲风掀起,簌簌落在脚边,仿佛预示着一场风暴即将来临。“竖子不足与谋!” 他猛地起身,青铜灯盏在怒吼中剧烈摇晃,灯油洒出,火苗猛地窜高,映得这位四朝权臣额角冷汗闪烁。暴雨如注,雨帘中隐约传来更夫梆子声,他突然想起武帝托孤时金銮殿上的鼎沸人声,此刻竟与雨声交织成令人心悸的鼓点。
“大司马,太后派人送来密信。” 贴身侍从捧着鎏金托盘快步而入。霍光展开素绢,上面赫然是太后御笔:“社稷安危,全赖将军。” 他摩挲着绢上墨迹,苍老的面容在光影中忽明忽暗,最终将茶盏重重一放:“去请车骑将军张安世,即刻来见!”
次日卯时三刻,未央宫北阙的铜漏滴答作响,时间的流逝更添紧张氛围。霍光与张安世在密室中展开一卷空白竹简,密室四周堆满了厚重的帷幕,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案头堆积着三十余封弹劾奏章,每一封都记录着刘贺的荒唐行径。“昌邑王继位二十七日,干下一千一百二十七件荒唐事。” 张安世指尖蘸墨,字迹凌厉如刀,“从夜闯民宅强抢民女,到私调皇家禁卫,桩桩件件都够诛九族。” 霍光望着窗外飞檐上的鸱吻,那鸱吻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宛如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
“可太后那边......” 张安世话音未落,霍光已从袖中掏出太后密信:“明日椒房殿,太后自会主持公道。”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皆是志在必得的狠厉。
与此同时,昌邑王府的宴乐声穿透朱漆大门,丝竹之声与众人的欢声笑语混杂在一起。刘贺正搂着舞姬饮酒,脸上带着醉意,眼神迷离。忽觉后颈一阵发凉,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却以为是檐角垂落的雨珠。“殿下,长安城外突然增兵,恐有变故。” 一名亲信匆忙入内禀报。刘贺醉眼朦胧,抓起案上玉枕狠狠砸去:“定是霍光那老狗的诡计!明日我便......” 话未说完,已沉沉睡去。
而在王府后厨,霍光的密探扮作杂役,正借着灶火的掩护,将记录好的竹简藏入怀中。他警惕地扫视四周,耳中听着前院传来的喧闹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檐角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天边泛起鱼肚白,一场惊心动魄的权力更迭,即将在熹微晨光中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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