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秋的细雨敲打着新蔡公主府的琉璃瓦,淅淅沥沥的声响里,刘英媚正对着铜镜卸下钗环。铜镜里映出她略显憔悴的面容,鬓角的几缕碎发被雨水打湿,贴在脸颊上,带着几分楚楚可怜的韵致。自孝武帝驾崩后,她便常以泪洗面,既为兄长的离世伤感,也为这位新君侄儿的荒唐暗自忧心。
忽然,府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雨幕的宁静。管家跌跌撞撞地冲进内院,脸色惨白如纸:“公主…… 宫里来了内侍,说陛下有旨,请您即刻入宫叙话。”
刘英媚的心猛地一沉,指尖捏着的玉簪 “啪” 地掉在妆台上。她与刘子业虽为姑侄,却因常年深居简出,见面次数寥寥,此刻深夜传召,绝非 “叙话” 那般简单。“可知是何事?” 她强作镇定地问道,声音却抑制不住地发颤。
管家摇头,嘴唇哆嗦着:“内侍只说…… 陛下思念姑母,特召入宫一聚。”
刘英媚望着窗外连绵的雨丝,忽然想起前几日听闻的 “裸游宴”,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上后颈。她攥紧手中的素帕,帕子上绣着的兰草被捏得变了形:“备好车驾,我去去就回。” 她对着铜镜理了理衣襟,试图从那双惊惶的眸子里,找出一丝往日的从容。
入宫的马车在雨巷里颠簸,车轮碾过积水的洼坑,溅起的泥水打在车壁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刘英媚掀起车帘一角,看着熟悉的宫墙在雨雾中越来越近,心口像被一块巨石压住,喘不过气来。
太极殿偏殿的暖炉燃着名贵的沉香,烟气袅袅中,刘子业穿着宽松的锦袍,斜倚在榻上把玩着一枚玉佩。看到刘英媚走进来,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即起身笑道:“姑母来了,快坐。”
刘英媚依着礼数行礼,目光却不敢与他对视,只盯着地面青砖上的纹路:“不知陛下深夜召臣妇入宫,有何吩咐?”
“吩咐?” 刘子业忽然凑近,呼吸喷洒在她耳畔,带着酒气与沉香混合的诡异气息,“朕只是许久未见姑母,甚是想念。” 他的手指拂过她鬓边的碎发,“姑母这些年,倒是越发风姿绰约了。”
刘英媚猛地后退一步,脸色煞白:“陛下请自重!臣妇乃是有夫之妇,更是陛下的长辈!”
“长辈?” 刘子业嗤笑一声,忽然变脸,挥手示意内侍退下,殿门 “吱呀” 一声关上,将雨声隔绝在外,“在朕眼中,只有美人,没有长辈。” 他步步紧逼,将刘英媚困在墙角,“姑母就留在宫中,陪朕如何?”
“陛下!” 刘英媚的声音因恐惧而尖利,“臣妇已有驸马,家中还有幼儿等待照料!”
“何迈?” 刘子业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他配不上姑母。至于孩子……” 他忽然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姑母若是不从,新蔡王府上下,怕是一个也活不成。”
刘英媚浑身一颤,瘫软在地。她看着刘子业那双燃烧着欲望的眼睛,终于明白自己今日断无脱身的可能。泪水冲破眼眶,沿着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金砖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三日后,一则讣告传遍建康城 —— 新蔡公主刘英媚 “突发恶疾”,于宫中薨逝。驸马何迈捧着那具盖着白布的棺椁,棺木异常轻薄,隐约能闻到里面散发出的劣质香料味。他想掀开白布看一眼妻子的遗容,却被禁军死死按住,只能眼睁睁看着棺椁被送往皇陵安葬。
而此时的皇宫深处,刘英媚正被迫换上华美的宫装。刘子业亲自为她簪上一支凤凰步摇,铜镜里映出她麻木的面容,与这身艳丽的衣饰格格不入。“从今往后,你便是朕的谢贵嫔,” 他贴着她的耳垂低语,声音里满是得意,“谁也不会再记得那个刘英媚。”
刘英媚闭上眼,任由泪水无声滑落。她知道,从这一刻起,那个贤淑的新蔡公主已经死了,活着的只是一个被囚禁在金丝笼里的傀儡。
“谢贵嫔” 的册封礼办得极为仓促,却奢华异常。刘子业命人将新蔡公主府的财物悉数搬入宫中,又为 “谢贵嫔” 修建了精美的宫殿,日日与之宴饮作乐,甚至命朝臣向这位 “新妃” 行礼。
消息传到何迈耳中时,他正在府中擦拭妻子的遗物。那支刘英媚最爱的玉簪还放在妆盒里,他忽然想起送葬那日棺木的重量,想起禁军异常严密的守卫,一股寒意瞬间席卷全身。“假的…… 都是假的!” 他猛地将玉簪摔在地上,碎片四溅,如同他此刻的心。
何迈暗中联络了几位对刘子业不满的将领,密谋发动兵变。可消息尚未传开,就被刘子业安插在府中的眼线探知。当月月底,何迈便以 “谋逆” 的罪名被满门抄斩,临刑前,他望着皇宫的方向,声嘶力竭地喊道:“刘子业!你罔顾人伦,强占姑母,定会遭天谴!”
何迈的死并没有平息朝野的议论,反而让更多人猜到了 “谢贵嫔” 的真实身份。宗室亲王们聚在一起时,个个面色凝重,却无人敢点破 —— 连驸马都因一句怨言而被灭门,谁还敢触这个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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