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从福禧宫回来,便即刻召见尚宫苏玉瑶。
龙祥宫的烛火燃得正旺,明黄的光晕透过镂空的龙纹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暗影。
殿内寂静无声,唯有案上镇纸旁的铜漏,滴答滴答,敲打着沉滞的空气。
尚宫苏玉瑶一身玄色宫装,垂眸立在殿中,脊背挺得笔直,指尖却微不可察地蜷缩着。
“玉瑶,让锦衣卫撤了查长安街刺杀你的案子吧!”
李昭御座上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指尖摩挲着拇指上的吉祥如意玉扳指,目光深邃如渊。
苏玉瑶猛地抬眸,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她侍奉君王这么久深知其性情缜密,从未有过如此轻描淡写处置行刺之事的先例。
那夜的刺客身手狠辣,招招致命,若非娘子军统领青鸾在身边,又恰好遇上林沐枫,恐怕早已性命不保。
这般凶险的刺杀,皇上竟要就此作罢?
“陛下!”
苏玉瑶斟酌着开口,声音平静却难掩疑虑。
“刺客目标明确,手法专业,若不追查到底,恐难安宫闱之心,也怕……”
“也怕那些人会更加嚣张,是吗?”
李昭打断她的话,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他从御座上起身,玄色龙袍曳地,每一步都似踏在人心尖上。
“不必查了,朕已经知道是谁做的。”
李昭声音虽低,却充满力量,这种力量来自帝王的自信,更是一种威严。
苏玉瑶心头一紧,试探着问道:“陛下可知,是何人要害微臣?”
“平王李晌。”
李昭吐出这个名字时,语气平淡无波澜,眼底却翻涌着骇人的寒芒,让见者心底发冷。
苏玉瑶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道:“平王他?难道平王回来了?”
李昭缓缓点头,目光投向殿外沉沉的夜色,仿佛能穿透宫墙,看到潜藏在暗处的鬼魅。
“回来了,近一月有余了,他勾结漠北蛮夷,私通密信,意图里应外合谋反,证据确凿。”
他顿了顿,声音里添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嘲讽。
“朕念及手足之情,又念及父皇临终前的嘱托,一年前没有将他明正典刑,只是将他的兵权罢免,他的平王府抄没,让他回到他的平王府,给他机会从密道逃了出去,给了他一条生路,然而他不念圣恩,反而还在打朕皇位的主意。”
李昭眼里现出一丝狠辣,牙齿咬得咔咔响。
苏玉瑶喃喃道,心中惊涛骇浪。
皇上暗自放平王一条生路,只有苏玉瑶知道。
一年前谋反事发,皇上念及手足之情留了他一条性命,已是仁至义尽。
可谁知道平王不知感恩,反而又暗自回来了。
如今归来,非但不思悔改,反而率先对自己下手,苏玉瑶瞬间明白,自己昨夜的遇刺,不过是平王向皇上递出的战书。
“敢回来,便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李昭的声音冷到极点,带着铁血帝王的决绝。
他走到苏玉瑶面前,目光落在她衣襟上,眸色微沉,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他刺杀你,一来是报复你当年察觉他暗中调动宫中人手,坏了他的好事;二来,是想试探朕的底线,看看朕是否还念及旧情,再者就是想斩断朕的一只羽翼。”
苏玉瑶垂眸道:“微臣明白了,只是陛下,平王既然敢回来,必然是有备而来,他在朝中经营多年,党羽众多,恐怕又勾结蛮夷余孽作为力量,若是不尽快除之,恐养虎为患。”
“朕自然知晓。”
李昭抬手,指尖轻轻拂过案上的一份密函,函上的字迹潦草,却是平王写给漠北蛮夷的求援信。
“这一年来,朕从未停止过对他的关注,如今朕也早已布下天罗地网。他以为自己潜伏得极好,却不知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朕的掌控之中。”
“陛下!您知道他藏匿之处。”
“朕不用知道他藏匿之处,但朕能让他随时现身,昨夜他就现了一次身,躲在了房脊上,的就是他。”
“什么?”苏玉瑶满脸惊诧。
苏玉瑶当然不知道,昨夜皇上去平王府私会了平王妃,而在两个人最为激烈之时,屋脊上的瓦片碎裂之声,清晰的传到了李昭的耳朵里,他知道屋脊上的人必然是平王李晌。
李昭嘴角的笑意愈发冰冷道:“他想玩,朕便陪他玩玩。撤销锦衣卫的追查,只是让他觉得朕还被蒙在鼓里,让他放松警惕。接下来,朕会一步步收网,让他亲手葬送自己最后的生路。”
苏玉瑶抬头,对上皇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心中对上了许多。
她知道,皇上看似放权,实则早已运筹帷幄。
平王的归来,或许正是彻底清除朝中异己、巩固皇权的最好时机,尤其可以清除掉,李晌留在朝堂上的根系。
这些根系隐藏得很深,他们看似比忠臣还忠诚,他们虽潜伏着,却是一只只饿豹随时伺机会咬断帝王的咽喉。
苏玉瑶恭敬地行礼道,:陛下英明,只是微臣担心,平王接下来还会有动作,若是再对宫中之人或朝中大臣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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