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封站在临湘城头,望着城外绵延的田地,眉头紧锁。
长沙郡的世家豪族们,早已习惯了千百年来根深蒂固的生存法则——土地即权力,人口即财富。
他们世代盘踞于此,广占良田,隐匿佃户,将朝廷的赋税转嫁给无地的贫民。韩氏族长韩进曾得意地对心腹道:“朝廷征税,不过按丁口计数,可真正的财富,藏在这万亩良田和数千‘家奴’之中!”
这些世家大族,表面上尊奉官府,实则掌控着长沙的经济命脉。他们的坞堡高墙之内,蓄养着私兵,庇护着逃籍的流民。佃农们世代耕种,却连自己的名字都不在官府册上,只能依附于世家,沦为半奴半农的“隐户”。
土地,是他们奢侈生活的根基——
土地兼并严重,百姓沦为佃户,世家却只按“丁口”纳税,实际田产远超申报。
千亩良田的产出,不仅供养着他们的锦衣玉食,更能在灾年囤积居奇,逼得百姓卖儿鬻女。
隐匿的人口,不仅是免费的劳力,更是随时可以征调的私兵,确保他们在乱世中屹立不倒。
人口,是他们对抗朝廷的筹码——
朝廷若要征兵,他们便“献上”老弱病残,真正的壮丁仍藏于庄园。
官府若要征税,他们便哭穷诉苦,实际却掌控着长沙大半的粮食流通。
如今,刘封竟要他们交出隐匿的田亩和人口?这无异于让他们自断根基!
“刘封小儿,不过仗着刘表、刘备之势,也敢动我们的命根子?”吴氏家主吴砀在密会上冷笑,“他若敢强逼,我们就让长沙的粮食一粒也运不出去!”
世家们早已达成默契——拖!
刘封刚刚取得长沙郡,数万大军的粮饷就像无底洞般吞噬着有限的资源,按旧制征收的人头税让贫苦农民不堪重负,许多人家被迫卖地求生。豪族们却利用特权隐匿田产,将本应缴纳的赋税转嫁给小民。
刘敏爬上了城头,递上税册:“郡丞,今年长沙只征税粮五万石,我军1万多人,一年的耗用20万石,这还只是正常时期所耗钱粮,战时耗用更多……”
刘封冷笑一声,翻开税册。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各乡的丁口税,可真正的大户——刘氏、桓氏、吴氏、韩氏、黄氏等豪族,名下田产竟少得可怜。而贫苦的自耕农,却要承担沉重的赋税。
人头税的弊端已经显露无遗:
贫者愈贫,富者愈富——无地农民要按丁缴税,被迫卖田抵债;而占有万亩良田的世家,却只需缴纳少量丁税。
隐匿人口成风——世家将佃农登记为,不纳入朝廷户籍,既逃避赋税,又控制劳力。
朝廷财政崩溃——税收逐年减少,可军费开支却在增加,长此以往,刘封将无力维持军队。
刘封合上税册,目光渐冷。
夜已深沉,郡守府的烛火依然跳动。刘封盯着案上的荆州地图,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案。突然,一个在后世史书中见过的名词跃入脑海——摊丁入亩!
取消按人头征税,改为按土地面积纳税……他猛地站起身,墨汁打翻了也浑然不觉。
这一制度的精妙之处在于:
谁占地多,谁交税多——世家豪族再无法通过隐匿人口逃税,必须按实际田产纳税。
无地者不纳税——贫民、佃农不再背负人头税的重压,可安心耕作。逼迫世家吐出隐匿土地,同时减轻无地农民的负担。
鼓励垦荒——新开垦的荒地前三年免税,刺激农业生产。
刘封立即提笔,在纸上写下新政要点。他知道,这将是一场前所未有的财税革命。
刘封站在城楼上,望着远处世家豪族的坞堡。那些高墙之后,是足够养活整个长沙郡的存粮,是能够武装起一支军队的青壮劳力。而这些资源,正在乱世中腐烂、闲置,成为少数人骄奢淫逸的资本。
传令下去,刘封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淬火的刀,明日开始重新丈量田亩,每一寸土地都要登记在册。他望着天边翻滚的乌云,知道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但比起财政崩溃的危机,他宁愿直面世家的怒火。
刘封派白毦精兵持枪配弩下乡,带着新制的雪浪纸田契,挨家挨户重新丈量土地。
凡隐匿田亩者,没收一半充公。
凡举报豪族隐匿土地者,赏田五亩。
这一招直接戳中了世家的命门。韩氏族长韩进气得摔碎了茶盏:刘封这是要掘我们的根!
刘封进行重大赋税改革,将 人头税并入土地税(田赋),按土地面积统一征收:田赋十税一,不再另外征收人头税(算赋、口赋、更赋等),且各级政府不得以任何名目再征收其他税收。新生儿免税、多子家庭减税,人口多分田多。
这一政策让占有大量土地的世家豪族税负暴增,而小农反而减轻了负担。
像前朝秦代:田赋+人头税+徭役,总负担可达 50%以上。
初汉时期:文景时期田赋三十税一,加上人头税(算赋、口赋等) 20%-30%,武帝后因战争加税(如盐铁专卖、算缗钱),负担加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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