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烬那句“试过方知”,语气平淡,却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王霸那膨胀的虚荣心。
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自己向来鄙夷的“废物”如此不软不硬地顶撞回来,王霸只觉得脸上像是被抽了一巴掌,火辣辣的。
他怒极反笑,那张还算俊朗的脸因为怒气而显得有些扭曲,指着萧烬的鼻子,声音拔高,充满了刻薄的讥讽:
“放尊重些?哈哈哈!”王霸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夸张地大笑起来,引得周围看热闹的人更多了,“萧烬,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我谈尊重?一个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根骨杂乱的废物!不过是走了狗屎运,被清弦仙尊捡回来,施舍了点机缘,才勉强混到筑基期!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他上前一步,几乎要贴到萧烬脸上,唾沫星子都快喷出来了,语气极尽羞辱:“尊重是给有实力、有背景的人的!你有什么?啊?除了会巴结仙尊,你还有什么?在我面前,你就是一个靠着仙尊施舍才能站在这里的乞丐!也配跟我争东西?”
萧烬的拳头在袖中微微握紧,指节泛白。王霸的辱骂如同毒刺,但他更在意的,是对方言语中对师尊的那一丝不敬。他深吸一口气,将涌到胸口的怒意强行压下,目光冰冷如刀,直视王霸那嚣张的双眼,一字一句地道:
“我有什么,不劳王师兄费心。但这枚玉扣,是我先看中。请你,放尊重些。” 最后五个字,他加重了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
“你先看中?”王霸嗤笑一声,彻底撕破了脸皮,蛮横地说道:“你看中了就是你的?这坊市的规矩,什么时候变成谁先看到就算谁的了?摊主还没说话呢!”
他猛地转向那个一直在装睡、此刻不得不睁开眼、一脸为难的邋遢摊主,用命令般的口吻道:“老头!这破扣子多少钱?说个价!本少爷要了!”
摊主看看面色冰冷、但眼神坚定的萧烬,又看看气势汹汹、背景显然不一般的王霸,一张老脸皱成了苦瓜。他在这坊市底层混迹多年,最怕的就是这种宗门子弟之间的冲突,无论帮哪边,都可能惹祸上身。
“这个……这个……”摊主搓着手,支支吾吾,“小老儿这摊子上的东西,都……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这扣子……也就是块普通的黑玉,两位贵客若是喜欢……”
“少废话!”王霸不耐烦地打断他,“直接说多少钱!磨磨唧唧的!”
摊主被他一吓,只好硬着头皮,试探性地报了个价:“五……五十块下品灵石?” 这价格对于一块看似普通的黑玉扣子来说,其实已经偏高了,摊主也是想趁机抬点价。
萧烬心中一沉。五十块下品灵石!这几乎是他全部身家的一半!但他握了握掌心的平安扣,感受到那份莫名的安宁,咬了咬牙,正准备开口——
“五十?”王霸却抢先一步,脸上露出不屑的冷笑,故意大声道:“我出一百!这扣子,本少爷看上了!”
他得意地瞥向萧烬,眼神中充满了挑衅和轻蔑,仿佛在说:穷鬼,跟本少爷比有钱?你配吗?
萧烬的脸色微变。一百下品灵石,已经超出了他的全部预算!他全部家当也只有一百二十三块!但他不甘心就这样放弃,这枚扣子给他的感觉很不一般,他真心想将它送给师尊。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一百一十块。” 这是他能出的极限了,报出这个价格时,他的心都在滴血,这几乎是他所有的积蓄了。
“哈哈哈!”王霸仿佛早就等着他加价,闻言更是张狂大笑,“一百一?萧烬,你就这点底气?穷酸样!我出两百!”
直接翻倍!价格瞬间飙升至两百下品灵石!周围响起一片低低的惊呼声。为了一块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玉扣,出到这个价格,简直是冤大头行为!但显然,王霸根本不在乎钱,他在乎的是打压萧烬,是当众羞辱对方!
摊主已经傻眼了,张着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萧烬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握着平安扣的手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两百下品灵石……他拿不出来。就算把他卖了,现在也凑不出这么多灵石。一种无力感,夹杂着被当众用钱财羞辱的愤怒,涌上心头。
王霸看着萧烬那难看的脸色和沉默的态度,知道对方已经山穷水尽,心中快意无比。他走上前,几乎是用抢的姿势,从还有些发懵的摊主手里丢过去一个装着灵石的小袋子(显然远超两百),然后得意洋洋地伸出手,对着萧烬,勾了勾手指:
“怎么样?穷鬼?没钱了吧?还不把扣子给本少爷拿过来?难道想赖账?还是想等你的仙尊师尊来给你付钱啊?哈哈哈!”
跟班们也跟着哄笑起来,充满了嘲弄。
萧烬站在原地,看着王霸那伸过来的、带着羞辱意味的手,又低头看了看掌心中那枚依旧温润的墨玉平安扣。阳光透过坊市的棚顶缝隙洒下,落在漆黑的玉扣表面,似乎……有极淡的光晕一闪而过?
是错觉吗?
但此刻,他已无暇细究。巨大的屈辱感和对师尊礼物的执着,在他心中激烈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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