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星澜的视线立刻被这两个新的符号吸引。她的大脑自动进入分析模式:“六”字下方的两点一横,与之前学过的“大”字下半部分有相似之处,但整体结构更为紧凑;“七”字的笔画走向独特,那个突兀的弯钩……她凝神细看,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小小的扇形阴影,整个人仿佛沉浸在了对这两个符号的解构之中。
陆景渊等了几秒,见她只是盯着看,却不跟读,便缓缓开口,吐字清晰:“这是六,这是七。”
“六,七。”苏星澜几乎是立刻重复,发音依旧精准。然后,让陆景渊瞳孔微缩的一幕发生了——她伸出右手,自然而然地拿起另一支削好的铅笔,那握笔的姿势,并非孩童常见的满把抓,而是拇指与食指轻捏,中指在下方托住,一种标准得近乎教科书的姿势。接着,她在空白的田字格上,手腕稳定,笔尖划过纸张,发出了轻微的沙沙声。两个字符——“六”和“七”,被她一笔一画,分毫不差地复刻了出来,甚至连“七”字那个关键笔画的起笔、行笔、顿笔转折,都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内蕴的规范感。
这绝不是模仿!这分明是深谙其道的书写!
陆景渊搁下了手中的铅笔,那一声轻微的“嗒”,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他身体微微前倾,深邃如古井的眼眸紧紧锁住苏星澜,目光里之前的温和与耐心被一种锐利的审视取代。“你……”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探究,“写过字?”
那目光如同实质,带着常年身处高位的威压和军人的敏锐,瞬间刺破了苏星澜沉浸在学习中的状态。
核心警报无声拉响!
暴露了!本能反应超出了这个时代“失忆少女”应有的认知水平!
几乎在陆景渊话音落下的同一瞬间,苏星澜的“生存模式”瞬间覆盖了“学习模式”。她脸上那种沉浸在分析中的专注和了然瞬间崩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精心计算过的、恰到好处的茫然与慌乱。她像是被他的目光烫到一般,猛地缩回握笔的手,指尖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并非完全伪装,陆景渊骤然转变的气场,确实让她感到了压力)。
她低下头,浓密的睫毛如同受伤的蝶翼剧烈颤动起来,迅速在眼下投下一小片不安的阴影。再抬眼时,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已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汽,盈盈欲泣。
“我……我没有……”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变得又软又糯,充满了无措和委屈。她将自己刚刚写下那规范字迹的手藏到身后,仿佛那是什么罪证,另一只小手怯生生地伸过来,轻轻拽住了陆景渊挽起袖口的手臂,指尖冰凉。
“大叔,”她仰着小脸,眼圈微微泛红,声音里带着真实的害怕(被他吓的)和表演的依赖,“我就是……就是看着画下来的……是不是画得不对?你、你不要这样看我……我害怕……” 她的小脸微微发白,那副全心全意依赖着他、又被他骤然严厉的态度吓到的模样,脆弱得如同即将碎裂的琉璃。
陆景渊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那只冰凉微颤的小手狠狠攥了一下,骤然紧缩。所有的怀疑、探究、理性的分析,在她这泫然欲泣、全然信赖又饱含恐惧的目光中,顷刻间土崩瓦解,溃不成军。他在做什么?他竟然用审视潜在威胁的眼神,去恐吓一个记忆全无、身心俱损、只会软软喊他“大叔”的孩子?!
一股强烈的自责和汹涌的保护欲,如同潮水般淹没了他。他怎么能……他怎么能怀疑她?
他几乎是立刻收敛了所有外露的锋芒,深吸一口气,将那点残存的疑虑强行压回心底最深处。他反手,用自己温热干燥、布满硬茧的大掌,轻轻包裹住她微凉纤细的手指,传递过去一丝安稳的力量。
“没有不对。”他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温和,甚至比之前更加低沉柔软,带着一种笨拙却真诚的安抚,“是星澜太聪明了,聪明得……让大叔有点意外。”他选择了一个最温和的词。
他重新拿起铅笔,将那张写着规范字迹的纸推到一边,另铺开一张全新的田字格纸。此刻,他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教她,保护她,让她安心。
“来,我们慢慢来,不着急。”他放缓了语速,用笔尖指着“六”字,开始分解笔画,“你看,这个字,先写一点,再写一横……”
苏星澜依偎在他身侧,乖巧地、小幅度地点着头,心底那根紧绷的弦,终于缓缓松弛下来。危机暂时解除。她悄悄抬起眼帘,看着陆景渊刚毅专注的侧脸轮廓,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稳定而令人心安的温度,一种陌生的、名为“庆幸”和“归属”的情绪,如同初春的溪流,悄然浸润着她曾经只有战斗指令和能量核心的冰冷心田。
阳光依旧暖暖地照耀着,室内的静谧得以延续。桌面上,崭新的课本、铅笔、田字格纸,构成了一幅看似寻常的启蒙图景。只是在这份温馨平和的表象之下,悄然滋生的,是更为复杂的守护、秘密,以及一种心照不宣的、脆弱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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