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德四年正月初七辰时,盛京崇政殿内,寒气透过窗缝渗入,却抵不过殿中议事的焦灼。皇太极身着明黄朝服,端坐龙椅之上,案前摊着一份加急情报,封皮上“宁锦防线”四字格外醒目。殿下文武群臣分列两侧,宗室诸王中,代善、济尔哈朗、阿济格、多尔衮、多铎依次而立,汉臣范文程、刚林、宁完我、马光远侍立末尾,蒙古喀喇沁部贝勒苏布地、察哈尔部贝勒额哲也因“商议边事”受邀列席。
“祖大寿、吴三桂已加固宁锦防线,锦州城新增红夷大炮十门,宁远城墙加高三尺,还在两城之间挖了三道深壕,布了拒马。”皇太极手指情报,声音沉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袁崇焕虽于崇祯三年伏诛,但祖大寿掌辽西兵权,吴三桂为其副将,二人素有‘辽西屏障’之称——此二人一日不除,宁远一日不破,我大清南下征明,便始终有后顾之忧。朕意已决,亲征宁远,诸位以为如何?”
话音刚落,豪格便从镶黄旗队列中快步出列,单膝跪地,甲胄碰撞之声清脆作响:“父皇,儿臣愿率正黄旗五千精锐,任征明先锋!定踏平宁远,生擒祖大寿、吴三桂,为父皇分忧,为大清开道!”
济尔哈朗随即上前一步,躬身附和:“豪格贝勒有勇有谋,正黄旗战力强盛,堪当先锋之任。臣以为,可令镶蓝旗一万五千人、正黄旗五千人,合兵三万主攻锦州,牵制祖大寿主力;再令敖汉旗达尔罕、奈曼旗衮楚克各率两千蒙古骑兵,从侧翼袭扰宁远至锦州的粮道,断其补给;陛下亲率主力随后跟进,待锦州战起,直扑宁远,定能一举破城!”
“十二哥此言差矣!”多铎站在多尔衮身侧,忍不住开口,“锦州城坚炮利,正面强攻伤亡必大。不如让我率镶白旗,从义州出发,绕至锦州后方,袭扰其粮库,比正面硬拼强得多!”
皇太极未接多铎的话,目光转向多尔衮:“睿亲王,你平定朝鲜,熟悉对明战事,你以为豪格与济尔哈朗的提议如何?”
多尔衮上前躬身,语气沉稳:“回陛下,豪格贝勒与济尔哈朗哥哥的提议,意在速破宁锦,虽有道理,却需顾虑两处隐患。其一,朝鲜新附,岁贡粮税刚定章程,各道征收需清军监督,若此时调走驻守朝鲜的萨木什喀、吴拜部,恐生变故;其二,察哈尔残余三千余人仍在西拉木伦河一带活动,虽不足为惧,却需坐镇盛京协调蒙古部落围剿,若放任不管,恐与明廷勾结,袭扰我后方。”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臣愿自请留守盛京,统筹朝鲜粮税征收,协调蒙古部落清剿察哈尔残余,为陛下前线战事稳固后方。至于前线兵力,臣推荐十五弟多铎率镶白旗三千骑兵,协防义州粮道——义州为征明粮饷转运枢纽,多铎虽性子略急,却勇猛善战,定能守住粮道,确保前线军需无虞。”
多铎闻言,脸色一沉,刚要反驳,却被多尔衮以眼神制止。他虽不满“协防粮道”的差事,却也明白多尔衮自有考量,只能悻悻退回队列。
代善此时出列,花白的胡须在胸前飘动,语气带着几分谨慎:“八弟,二哥以为,亲征宁远之事可暂缓。正月底便是春耕,各旗需留兵护农,若调走三万兵力,春耕恐误,来年粮产减少,不仅影响民生,还会削弱征明粮饷储备。不如待春耕结束,四月再出兵,既不误农时,也可让将士养精蓄锐,更有把握破城。”
“二哥顾虑虽有道理,却不知‘战机稍纵即逝’。”皇太极摇头,“祖大寿加固防线,若等他站稳脚跟,再想破城难上加难。宁远不破,终是心腹大患,即便误了些许春耕,待破了宁远,缴获明廷粮饷,足以弥补——此事不必再议,按豪格与济尔哈朗的提议,先做准备,正月二十出兵!”
代善还想再劝,身旁的岳托(代善长子)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不必再争。代善见状,只能轻叹一声,退回队列。
阿济格此时出列:“陛下,臣愿率正黄旗三千人,随陛下出征!多尔衮留守盛京,需派专人监督,防止他私调兵力,勾结蒙古部落——臣推荐索尼大人,他为内秘书院大学士,公正严明,可留盛京协助多尔衮,实则监督其动向。”
“十二弟所言极是。”皇太极点头,“便令索尼留守盛京,协助多尔衮处理政务,同时记录其调度粮饷、协调蒙古部落的一举一动,每月向朕禀报一次。”
索尼躬身领命:“臣遵令!定尽心协助睿亲王,也如实记录各项事务,绝不偏私。”
朝议持续至午时,各项部署逐一敲定:豪格为先锋,率正黄旗五千人、敖汉旗两千人,正月十五先行出发,前往锦州外围扎营;济尔哈朗率镶蓝旗一万五千人、奈曼旗两千人,正月十八出发,接应豪格;皇太极自率正白旗(抽调多尔衮麾下三千骑兵)、镶黄旗共两万主力,正月二十出发;多尔衮留守盛京,掌后方政务、粮饷调度;多铎率镶白旗三千人,驻守义州,协防粮道;索尼留守监督,苏布地、额哲率蒙古部落,协助清剿察哈尔残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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