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轱轳停在官道中央,周都督麾下的骑兵列成两排。
玄色甲胄在江南晨光里泛着冷光,为首将领手里的“周”字旗被风卷得猎猎作响。
王越握紧车辕上的重剑,指节泛白。
他虽知自家公子实力深不可测,可这毕竟是东吴大都督的人,真要起冲突,总归麻烦。
貂蝉扒着车窗,风车还攥在手里,小脸皱成一团:“公子,他们是不是要把你绑去京口呀?那苏州的松鼠鳜鱼怎么办?”
叶青山掀开窗帘,目光扫过那将领腰间的虎头刀,却没半分要动手的意思。
他声音淡得像江南晨雾:“绑倒不至于,就是怕要耽误咱们吃午饭。”
将领翻身下马时动作利落,铠甲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他走到马车前躬身拱手,态度比会稽郡的都尉还要恭敬:“叶公子,末将姓陈,是周大都督麾下校尉。
大都督知晓公子已到会稽,又听闻刘皇叔近日过江,特命末将请公子去京口一叙。
大都督说,您若不肯去,他这旧伤怕是又要疼起来了。”
这话一出,车厢里的貂蝉“呀”了一声,拽着叶青山的袖子:“公子,那都督的伤要紧吗?要是因为咱们耽误了,可就不好了。”
叶青山挑眉,心里暗笑周瑜这老狐狸会找由头。
当初在柴桑给周瑜治箭伤时,他就故意留了点后手,说这伤需得好生静养,若心绪不宁或劳累过度,便会复发。
如今倒好,成了拿捏他的法子。
他揉了揉貂蝉的头发,对车外道:“陈校尉,不是我不给大都督面子,实在是我跟我这丫鬟、马夫早就约好了,要去苏州吃松鼠鳜鱼。
听说那里的蟹黄汤包,咬一口能鲜掉舌头,这要是去了京口,岂不是爽约?”
陈校尉愣了愣,显然没料到叶青山会用吃当理由。
他来时,周大都督特意叮嘱,说叶公子是世外高人,不重名利,需得用情分打动,可没说高人还这么惦记吃食。
他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道:“公子放心,京口的厨子也是江南顶尖的,松鼠鳜鱼、蟹黄汤包都有。
而且大都督说了,只要您肯去,宴会上的醉蟹管够,都是刚从长江里捞的活蟹,用二十年陈的绍兴黄酒泡的!”
这话倒是让叶青山顿了顿。
他瞥了眼貂蝉,小姑娘眼睛已经亮了,正用口型跟他说“醉蟹!二十年的!”。
王越也在旁边咳嗽一声:“公子,其实京口离苏州也不远,先去京口吃了醉蟹,再去苏州吃汤包,也不耽误……”
叶青山失笑,合着这俩家伙早就被“吃”收买了。
他无奈地对陈武道:“行吧,我跟你去京口。
但我丑话说在前头,我就是去吃醉蟹的。
大都督要是跟我聊什么军国大事,我可一句都听不懂,到时候别嫌我扫了兴。”
陈武大喜过望,连忙躬身:“公子肯去就好!大都督说了,您只要肯露面,别的都不勉强!”
马车掉头往京口方向走,貂蝉趴在车窗上,手里的风车转得飞快,嘴里念叨着:“二十年的黄酒泡醉蟹,肯定比会稽的还好吃!公子,到时候我能吃两只吗?”
“你要是能把蟹壳都啃干净,三只都给你。”
叶青山靠在车厢里,闭着眼睛感受体内青龙的气息。
王越坐在车辕上,晃着新买的折扇,扇面上的钱塘江大潮被风吹得似要活过来:“公子,其实我觉得,周大都督找您,怕是跟刘皇叔有关。
听说刘皇叔这次过江,是想要求娶吴侯的妹妹。
吴侯和大都督意见不一,大都督想把刘皇叔留在东吴。
吴侯却拿不定主意,这时候找您,怕是想让您帮。”
叶青山睁开眼,指尖划过车厢壁上的木纹:“拿主意是他们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只要记住,醉蟹要配姜醋,黄酒要温到七分热,就够了。”
一路无话,马车傍晚时分到了京口。
不同于会稽的清雅,京口作为东吴的军事重镇,街上随处可见穿着铠甲的士兵。
酒楼茶馆里也多是谈兵论武的汉子,连空气里都带着几分肃杀之气。
可这肃杀,到了叶青山面前,却硬生生拐了个弯。
陈校尉直接把马车领进了大都督府旁边的一座别院,院子里种着几株桂树,正是开花的时节。
香气飘得满院都是,门口还站着两个提着食盒的丫鬟,见叶青山下车,连忙躬身:“叶公子,这是大都督特意让厨房准备的醉蟹,您先尝尝鲜。”
貂蝉眼睛都直了,不等叶青山说话,就凑过去掀开食盒。
里面摆着四只通红的醉蟹,蟹壳上还挂着晶莹的酒珠,香气混着桂花香,勾得人直流口水。
她回头看向叶青山,眼神里满是求批准的期待。
“吃吧,小心别扎到手。”
叶青山笑着点头,又对陈校尉道,“告诉大都督,我今晚就不打扰了,明天的宴会我会去,让他把醉蟹准备足了就行。”
陈校尉应了声,转身去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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