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锁龙渊隐魔踪,猎影穿云入九重。
双龙争鼎风云变,稚凤垂泪待东风。
昆仑横亘锁西东,万仞撑天刺玉穹。龙脊盘踞吞日月,擎天立地镇八荒。
这诗句虽带几分夸张,却道尽了昆仑山那亘古苍茫、睥睨八荒的神髓。这条伏卧于大地之上的太古苍龙,龙尾扫荡西陲绝域,龙首高昂东向中原。而噶尔穆城西约百里,那云雾终年缭绕的昆仑山口,便是这巨龙昂首挺立的关键所在,是攀上其峥嵘龙背的唯一门户。
噶尔穆城,背倚着昆仑这堵接天屏障,在整个苦寒的青海之地,也算得上是一座繁庶大城。城中数万生灵,鱼龙混杂。有刀头舔血、眼神锐利的江湖客;有风尘仆仆、精于算计的行商坐贾;更多的是在尘世泥泞里挣扎求生的寻常百姓。
猎户韩弓,便是这芸芸众生中的一员。对他而言,那绵延无尽、危机四伏的昆仑山,并非绝地,而是一座予取予求的天然宝库。珍禽异兽,奇药山珍,足以凭他一身翻山越岭、辨识兽踪的本事,在这苦寒之地活得颇为滋润。
这日,又到了他进山的日子。他熟练地背上那张磨得油亮的硬弓,腰悬猎刀,褡裢里装着沉甸甸的兽夹和坚韧的绳索。一条皮毛油亮、眼神机警的猎犬,无声地跟在他身后,如同最忠实的影子。通往昆仑山的道路上并不冷清,赶山的山民吆喝着,驮货的骡马响着銮铃。
几个相熟的猎户招呼他同行,却被他笑着婉拒,引来几声粗犷的戏谑:“老韩,又急着钻你那山沟子?莫不是真约了哪头成了精的母熊瞎子,急着去会你的老相好?”
韩弓也不恼,嘿嘿一笑,脚下步伐却丝毫未缓。
从噶尔穆到昆仑山麓这百十里路途,对他这等脚力雄健、常年与山岭为伴的老猎户而言,不过小半日光景。抵达山脚,他熟稔地拐进一条被荒草半掩、毫不起眼的羊肠小径。
山路崎岖,在嶙峋怪石和虬结古木间七拐八绕,最终引他来到一处深涧绝壁旁。眼前,万仞峭壁直插云霄,崖下云雾翻腾如沸,将深渊彻底吞噬,寻常人望之只觉头晕目眩,认定是必死绝地。却不知,这看似无底的云雾深渊之下,便是那令江湖闻之色变、神秘莫测的“蛮神教”总坛所在!
一处比“月族”隐居地更隐秘的地方所在。
韩弓对此显然心知肚明。他脸上毫无惧色,身形微晃,竟一步踏出,径直没入了那片翻涌不息、触手冰凉的浓稠云雾之中!身影瞬间被乳白的雾海吞噬,消失无踪。
崖边,只余下那条猎犬,安静地伏在冰冷的岩石上,锐利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守护着主人消失的方向,神态安然,仿佛早已对这通往“魔窟”的秘径习以为常。
踏入浓雾,眼前白茫茫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但韩弓步伐稳健,未行数步,脚下踏实,一步踏出——
眼前景象骤然变幻!
身后依旧是翻涌如潮的茫茫雾海,身前却已是豁然开朗,晴空万里!这一步,仿佛穿越了无形的界壁,踏入了另一方天地。穿过迷雾,一个依山而建、古朴苍凉的村落呈现眼前。村口矗立着一尊巨大的石雕战神像,跨坐于一头全身长着黑白分明毛发的狰狞异兽之上,举首望天,手中丈八长戟斜指苍穹,散发着古老而凶悍的气息。韩弓行至石像前,神色肃穆,躬身深深一礼。
“韩总管,祭司大人已在‘天祀堂’等候多时。”村口守卫见到他,恭敬行礼。
韩弓微微颔首,随手解下背上的猎弓、腰间的猎刀,整了整被山风吹乱的粗布衣衫,便朝着村中那座最为高大、由巨大青石垒砌而成的建筑走去。
石屋——天祀堂内,气氛凝重。二十余人分坐两旁。上首左右,端坐着蛮神教的两位少主:飞飞与屠苏。屠苏下首,是闭目养神、面容枯槁的二祭司,而其上首本该属于大祭司的座位,却依旧空空如也。再往下,则是些气息沉凝、目光锐利的护法与长老,皆是教中真正的掌权核心。
“猎户”韩弓,不,此刻应是韩总管,步入堂内,对着在座众人一一抱拳行礼,姿态恭谨。
“弓叔在外奔波劳苦,不必多礼。”屠苏展颜一笑,他面容俊雅,笑容温润,令人如沐春风,“我们都在等您带回外面的消息。”
韩弓目光扫过那空悬的大祭司之位,迟疑道:“大祭司他……”
屠苏笑容不变,温声道:“大祭司常年闭关清修,若非关乎教派存亡的大事,寻常教务自有二祭司定夺,弓叔但说无妨。”
韩弓面露犹豫:“这……”
一旁的飞飞少主也开口道:“弓叔放心,大祭司闭关前有谕,一应教务暂由我代为决断。”她的声音清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韩弓:“这……”
此时,一直闭目养神的二祭司缓缓睁开浑浊的双眼,声音沙哑却带着无形的压力:“既是飞飞少主之言,便依此而行。韩总管,速将外间情形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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