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不语斋时,天色已彻底暗了下来。城市华灯初上,霓虹闪烁,勾勒出现代都市的轮廓,却照不进我们心底的阴霾。那股劫门召唤的紧迫感,如同跗骨之蛆,即使有不语斋主的药膏暂时压制,依然能感觉到冥冥中那股冰冷的牵引力,指向北方。
“北郊,断魂坡……”林三刀低声重复着这个地名,眼神凝重,“我知道那个地方。解放前是个乱葬岗,后来虽然平整过,但一直邪乎得很,是临安市有名的都市传说发生地。据说晚上经常有人听到怪声,看到鬼火,甚至有人莫名其妙失踪。”
赵小萌听得脸色发白,下意识地往我们身边缩了缩:“真……真要去那种地方啊?”
叶瓷靠在墙边,低头看着自己被药膏覆盖的右手,语气平静却坚定:“没有退路了。” 药膏带来的清凉感正在缓慢消退,那裂纹下的隐痛和召唤感再次隐约传来,提醒着她时间的宝贵。
我看着她那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心里一阵烦闷。这女人,总是这样,认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可我呢?我现在连头驴都不如,除了能扛点揍,屁用没有。跟着去,怕是只能当累赘。
“喂,”我没好气地开口,“断魂坡是吧?听着就晦气。你这男人婆,到时候别吓得往我身后躲。”
叶瓷抬起头,昏黄的路灯下,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嘴角却扯出一抹熟悉的、带着点虚弱的嘲讽:“放心……真要躲……也找棵结实点的树……你这神棍……风一吹就倒的样子……靠不住……”
都这时候了,嘴还这么硬!我气得想反驳,但看到她眼底深处那抹难以掩饰的疲惫和紧张,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算了,跟个病人计较什么。
我们没有耽搁,趁着夜色,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了个离断魂坡还有几里地的地名。司机是个健谈的大叔,一听我们要去那边附近,立刻打开了话匣子:“几位这么晚去那边干嘛呀?那边可不太平!听说前几天晚上还有人在坡上看到绿油油的火光,吓人得很!我们跑夜班的,一般都不接那边的单子……”
一路上,司机絮絮叨叨地讲着关于断魂坡的各种恐怖传闻,赵小萌吓得紧紧抱着自己的包,我和叶瓷、林三刀则沉默不语,心情愈发沉重。司机的描述,无疑印证了那里确实是阴气汇聚、异常事件频发之地,与劫门力量渗透的推测高度吻合。
在司机好心的“注意安全”的叮嘱声中,我们在一条荒僻的公路边下了车。再往前,就是未经开发的野地和那个令人闻之色变的断魂坡了。
夜风呼啸,带着深秋的寒意,吹得人衣袂翻飞。放眼望去,前方是一片起伏的丘陵,在夜幕下如同匍匐的巨兽。断魂坡是其中相对较高的一座,黑黢黢的,看不到半点灯火,只有一种死寂般的沉默。
我们打开赵小萌备用的强光手电,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坡顶走去。脚下的泥土松软,混杂着碎石和枯草,四周寂静得可怕,只有我们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呼吸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土腥味和淡淡的腐烂气息。
越往上走,那种阴冷的感觉就越发明显,不像是温度低,而是一种渗入骨髓的寒意。周围的虫鸣鸟叫不知何时完全消失了,只剩下风声呜咽,如同鬼哭。
叶瓷右手掌心的药效似乎在加速消退,她开始不时地蹙眉,身体微微颤抖,那裂纹处隐隐有黑气试图冲破药膏的封锁。召唤感越来越强了。
“快到了。”林三刀压低声音,握紧了手中的短刀,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终于,我们登上了断魂坡的顶部。坡顶相对平坦,面积不大,散落着一些奇形怪状的巨石,仿佛某种古老的阵法遗迹。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坡顶中央的位置——那里的空间,在手电光的照射下,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扭曲和模糊感,仿佛隔着一层毛玻璃看东西,而且空气中游离着极其微弱的、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黑色丝线般的气息。
这里,应该就是劫门力量渗透的“薄弱点”了。
就在我们踏上坡顶中央区域的瞬间,异变陡生!
周围的景象猛地一阵模糊、扭曲!手电光像是被吞噬了一样,迅速黯淡下去!紧接着,我们脚下的地面仿佛消失了,整个人如同坠入了一个无边无际的、黑暗虚无的空间!
“小心!是幻境!”林三刀厉声喝道。
但这一次的幻境,与之前白眉婆婆制造的截然不同。它没有具体的景象,没有声音,只有纯粹的、无尽的黑暗和失重感。然而,在这黑暗之中,却有一股无比强大的、直接作用于精神和意志的力量,如同潮水般向我们涌来!
这不是攻击,而是……排斥!是考验!
我感觉自己的意识像是被投入了一个巨大的离心机,被疯狂地撕扯、旋转。无数混乱的念头、被遗忘的记忆碎片、内心深处的恐惧和欲望,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放弃吧……太累了……何必挣扎……融入这片虚无……获得永恒的安宁……这些充满诱惑的低语直接在脑海中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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