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云不喜欢雨,从来都不喜欢。
对不孤独的人来说,窗外滂沱的大雨,只会在温暖的房间中令彼此的拥抱更具温度。
可对孤独的人来说,耳边的雷声,窗外的大雨,只会令其更加孤独,更加彷徨。
唐云不喜欢雨,正是因为孤独。
上一世他不喜欢,这一世也是如此,房中还有其他人,他依旧孤独。
“我不明白。”
望着窗外的雨,唐云面无表情。
“我只是想让南军有肉吃,我甚至可以不赚钱,为什么会流言四起,为什么人们更原因相信流言?”
温暖的屋中,除了唐云外,还有他身后站着的陈蛮虎、九娘,以及刘管事。
只有他们三人才知道,唐云为了将这些原本打算送入南军的柴猪,付出了多少心血。
可城中突然四起的流言,让唐家成为了众矢之的,短短三日,不知有多少人痛骂唐家父子,其中大多数都是读书人。
读书人什么德行,唐云知道,他甚至可以蹲在唐府门槛儿上嬉皮笑脸的任由那些所谓的读书人痛骂,还会主动走上前问大家骂的是不是口干舌燥,需不需要喝点茶。
可真正让唐云破防的是百姓,就在半个时辰,来了百姓,人数不多,只有十三个,岁数都很大。
十三个人跪在雨中,要见唐云。
见了唐云,他们乞求着,希望唐云不要“祸害”唐家。
十三个百姓说,宫家都是好人,南军也都是好男儿,唐家这种勋贵,他们听闻过,也见过,所以他们“理解”,理解这些喜欢压榨剥削百姓的勋贵都有一种天性,一种祸害人的天性,将好人祸害的家破人亡的天性。
百姓们说,唐家,可以祸害百姓,他们受着,只是他们希望唐家不要祸害宫家,不要祸害大帅。
直到现在,这十三个百姓还跪在马场外,跪在大雨中。
“这个世道,好人真的没法做吗?”
唐云问出了问题,其他人给不出一个答案,哪怕他们心中有着答案。
“是啊。”唐云摇着头:“人们不愿意相信一个麻匪叫做张牧之,人们更愿意相信张麻子满脸麻子。”
“少爷,您莫要和这些刁民计较。”
在其他人注视下的陈蛮虎终究还是开了口,上前一步:“那马夫已是和盘托出,最早放出流言的正是那狗日的陈耀然。”
刘管事咬牙低吼道:“少爷您开口,一个字,您开口一个字,小的带着兄弟们废了他!”
唐云没吭声。
很早之前他就怀疑是陈耀然搞的事,并不意外。
陈耀然搞他,他能接受,并且丝毫不觉得委屈,因为他也准备搞这死胖子。
真正让他难受,让他委屈的,是流言,是坊间百姓中的流言,是那跪在马场外面代表城中百姓的十三个百姓。
九娘也是气的面色涨红:“城里都在骂少爷,宫家也不出来说句公道话,明明起初你情我愿,连书约都立好了,如今装聋作哑,这算什么事!”
“好吧。”唐云转过身,露出了笑容,很诡异的笑容。
“既然这世道不允许我做个好人,那我就做坏人喽,九娘,去,将所有的成猪都从猪舍中带出来,全都赶到城中,赶到宫家门前,猪,咱们不要了,白送给宫家,以后,咱唐府无论发明出来什么,制造出来什么,和宫家没有一分钱关系,他们宫家,不,他们南军,别想讨到一文钱便宜!”
九娘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想着让自己少爷心里舒坦一点,应了一声后匆匆离开,叫人去猪舍赶猪了。
九娘这边刚走,一个马场中的伙计匆匆跑了进来。
“少爷出事了,咱洛城知府柳朿柳大人闯了进来,还带着十余个武卒,有个矮胖公子哥闯进了您的书房,夺了书约烧毁了。”
“什么?!”唐云瞳孔猛地一缩:“确定是知府柳朿?”
“是,穿着官袍。”
“少爷,不能忍了!”陈蛮虎咬牙切齿道:“真当咱唐家是软柿子了,还敢闯进您的书房烧书约。”
唐云并没有发怒,反而是面露思索之色。
关于柳朿这几日前往宫家的事他倒是知道,今天宫万钧回城,他也知道。
现在这位知府大人带着武卒强闯马场之中,还烧了书约,难道是宫万钧的授意?
陈蛮虎:“少爷,派人将老爷寻回来吧,这群狗日的欺人太甚!”
“不急。”唐云摇了摇头,推门走进了雨幕之中:“会会他们。”
刘管事连忙抓起油伞,带着陈蛮虎快步追了出去。
所谓书房,其实就是刘管事存放“养猪数据”的房间,平常也是唐云休息的地方,单独的一间木屋,以前就是个仓房罢了。
此时的“书房”外,知府柳朿大大的松了口气,屋檐下,陈耀然刚刚将唐云与宫锦儿签订的书约烧成了灰烬。
“大人。”陈耀然故意被雨淋的狼狈不堪,快步跑到柳朿面前:“学生此举虽说有失体统,可我陈家最是敬佩帅爷,事后唐家刁难,学生一力担着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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