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城墙,一路走回了城北,唐云低头沉思,反复琢磨。
谢老八的思想很危险,这种危险的思想是受到了常斐的影响。
进了院子,左脚刚迈进门槛儿,红扇大呼小叫着姑爷回来了,下人们放下手中的活齐齐跑到了两侧施礼。
就进书房这几步道,唐云感觉自己和走红毯似的。
书房门被推开,宫锦儿站在里面面带浅笑。
一声“云郎”,唐云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着。
阿虎将门关上后,守在了门口。
唐云哈哈一笑,将宫锦儿横抱了起来,结果膝盖一弯,差点没闪了腰。
“我靠你咋这么沉?”
本来俏面刚染上红晕的宫锦儿,轻轻一巴掌呼在了唐云的额头上。
“明明是你身子骨弱。”
“额…最近没休息好。”
唐云咬着牙走了两步,都没走到凳子前就将宫锦儿给放下来了。
和休没休息好没关系,起始动作就做错了。
想要横抱女人,首先下盘得稳,起始动作需要挺直腰背,不能弯腰,其次启动核心力量,之后双臂不能太过借力,固定好姿势好再往前走。
唐云每个动作都没做到位,差点没给俩人摔着。
本来还想给宫锦儿抱到凳子旁顺势坐下的唐云,那叫一个尴尬。
宫锦儿拧着眉:“我很重么?”
唐云连忙摆手:“没,没有,是我太虚。”
宫锦儿娇笑一声,站在唐云身后,温柔的为他捏着肩头。
“怎地了,爹爹又为难你了?”
“没有,那老匹…老丈人倒是没为难我,让我拿大主意,主要是现在要等信儿…”
顿了顿,唐云犹豫了一下:“你觉得谢老八这人怎么样?”
“谢玉楼谢将军吗?”
“嗯,就他。”
宫锦儿噗嗤一笑:“总是用些稀奇古怪的名儿称呼旁人。”
“习惯了,说说,这人怎么样。”
“初,人在军中,心在宫中,今,身在宫中,心在军中。”
“他不是一直在南关吗,怎么还身在…哦,明白了。”
唐云恍然大悟,这个身在宫中,并非是身体在宫中,而是他的身份。
宫锦儿一针见血。
谢老八刚到南军时,其实就是宫中的金牌小密探。
现在新君登基了,老八也在军中厮混了这么久,身份虽是野生王爷天潢贵胄,实则他早就将自己当成了南军的人,考虑事情的出发点,也以南军的利益为先。
“他和我提起常斐了,他似乎是为常斐抱不平,说常斐的理想是好的,为了军伍好,军伍不应该如同受到摆布的傀儡一样对朝廷听之任之,朝廷不了解异族,更不了解戒日部,南军了解,所以南军应该有很大的自主权,让朝廷支持南军,而非南军无条件的听令朝廷乱指挥,军伍可以为国捐躯,但要战死的有意义。”
“难怪你回来时眉头不展。”
宫锦儿绕到了书案旁,坐在了凳子上,凝望着唐云。
“前朝,乱势已现,烽烟既起,朝廷糜烂宫中昏庸,常斐所思所想无可厚非,若当真天下大乱,他可保全南军。”
唐云点了点头,面露沉思之色。
宫锦儿继续说道:“如若太平盛世,常斐所思所想便是大逆不道,身死族灭死不足惜。”
唐云沉默了半晌,下意识再次点了点头,听明白了。
前朝末期那时候,拥有常斐这个想法的人不止一个。
这个想法的出现,是有前提得,这个前提是朝廷和宫中根本不将军伍当回事,朝廷上充斥着酒囊饭袋与尸位素餐之徒,世家与勋贵横行无忌,百姓民不聊生。
说白了,就是常斐想要做前朝的乱。
前朝末期,常斐看不到出路,军伍的任何出路。
如果前朝末期不是那么混乱的情况,常斐不会作乱,不会加入殄虏营,更不会和姬晸勾搭到一起。
说的再直白一点,如果是太平盛世,常斐非但不会作乱,他还会是最忠心于朝廷与家国的忠臣良将。
反,分两种情况。
一种是不得不反,为了对抗体制,对抗一切的不公,不反,便会成为会死的棋子,死的毫无意义的棋子。
一种就是纯粹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与野心,为了钱财,为了权利,为了予取予夺。
常斐属于第一种情况,作乱,却无私心,他将其他袍泽的死,乃至自己的死,当成了一种对抗不公时无法避免的附带损害,今天的死,是为了明日的活。
这位原疾营主将被押入了京中,大理寺那边也明正典刑了,可他的想法,他对抗不公,他敢于反抗体制的某种精神与思想,极度危险的精神与思想,却留在了南关,留在了一个最不应该留在的人的身上,罴营主将谢玉楼,AKA雍城单挑王,外号谢老八。
这种思想就像是一颗种子,潜藏在谢老八的心底。
就在今日,就在大帅府,破土而出。
孕育这颗种子的,是愤恨,愤恨南军军伍因戒日国一事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却只能等信,等一个不确定的信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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