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的救护车鸣笛声如同一把利刃,硬生生地将这浓稠划破。
担架刚被抬上救护车,林正便疼得昏死过去。染血的白衬衫紧紧黏在他背上,湿漉漉、沉甸甸的,恰似一团浸满了水的破棉絮,狼狈又凄惨。
苏瑶死死攥着从他外套上撕下的布条,指节泛白得几乎透明,仿佛一用力,那布条就会被捏碎。
手机在她掌心疯狂震动,震得她的手都麻了。她盯着屏幕上“林宇”的名字,连按接听键的手指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等她跌跌撞撞冲进医院急诊科,那道熟悉的身影正对着电子屏来回踱步。皮鞋跟叩在瓷砖上,“嗒嗒”声一下比一下急,仿佛敲在苏瑶的心上。
“吱呀——”
急诊室的门被缓缓推开,李医生摘下口罩,手中的病历本被他不自觉地捏出了褶皱。他面色凝重地说道:“刀扎进左肾了,坏死组织扩散得太快,必须立刻切除才能保命。”
苏瑶只觉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仿佛有无数只蜜蜂在脑中乱撞。
林宇扶着墙的手重重一滞,声音都带上了一丝颤抖:“李医生,真……真没别的办法了?”
“左肾已经烂成蜂窝状,留着就是个毒窝。”李医生无奈地叹口气,“能保我们肯定保,可现在保命是第一位。”
林宇缓缓闭上眼,试图平复内心的慌乱。
接过笔的手却抖得厉害,蓝黑钢笔尖狠狠戳破手术同意书,墨渍晕开成一个深灰色的圆,恰似他心口裂开的窟窿,又黑又疼。“签吧。”他喉结上下滚动,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字迹歪歪扭扭,仿佛是他此刻混乱心情的真实写照。“我签。”
苏瑶的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地砖上,溅起细碎的水声,那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她泣不成声:“都怪我……那人本来冲我来的,是他挡在前面。”
林宇抽了张纸巾,动作轻柔地给她擦脸,仿佛她是一件珍贵易碎的瓷器:“别胡说。医生说少个肾能活,只要人在,什么都能慢慢养。”
“慢慢养?”苏瑶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眼中满是绝望和自责,“他从前爬三十层楼都不带喘的,以后爬个楼梯都得歇三回。”她突然一把抓住林宇的手腕,急切地问道:“你爷爷奶奶知道了吗?”
“没敢说。”林宇瞥了一眼手术室的红灯,眼中满是担忧,“二老都七十多了,等手术做完再……”
他没说后半句——更怕两位老人知道是苏瑶引的祸,要把姑娘骂得抬不起头。
三小时后,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林正被推出时,脸色白得像一张纸,没有一丝血色。
左腰上裹着厚厚的纱布,那纱布在惨白的皮肤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眼。苏瑶连忙凑过去,轻声喊了两声“林哥”,他的睫毛微微颤了颤,终究还是没有醒过来。
众人刚松了一口气,赵警官就带着笔录本走了过来:“苏小姐,凶手审完了。动手的叫陆承泽,不是海宁市本地人。”
“我根本不认识他!”苏瑶气得眼眶发红,声音都带着一丝愤怒的颤抖。
赵警官翻着笔录,点点头说道:“他供了,有个双胞胎妹妹叫陆清欢。五年前小清欢才17岁……被云川的一个人盯上了。她宁死不从,从顶楼跳了。陆家打官司,当时证据都快坐实了,结果萧林绍律师接了这个案子。”
苏瑶如遭雷击,只觉一阵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她只知道萧林绍在法庭上所向披靡,却不知他接过这种缺德官司!“所以陆承泽要杀我,是为了报复萧律师?”
“对。当年打完官司他就失踪了,今年才回海宁。他想让萧林绍尝尝失去至亲的滋味,可萧律师身边保镖跟得紧,盯了好几年都没机会……”赵警官翻到下一页,继续说道,“他跟了你很久,前段时间你突然有保镖跟着,今天才逮着空子。”
苏瑶突然想起什么——三天前萧林绍突然让伍越跟着她,说是防苏振国父女使坏,原来根本是防陆承泽!可他半句都没提。
后颈的冷汗顺着衣领往下淌,凉意蔓延全身。要不是林正今天刚好路过水果店,躺手术台上的就是她了。
“萧林绍造的孽,凭什么要林正担?”林宇攥着椅子扶手,指节泛青,眼中满是愤怒和不甘,“小瑶,我劝你离他远点。谁知道他这些年接了多少昧心案子?我听说他专给有钱人打官司,指不定赚了多少血钱!”
苏瑶低头盯着自己泛青的指节,耳边全是林正挡刀时那句“小瑶快跑”的嘶吼,那声音仿佛重锤一般,一下又一下地敲在她心上。
她想起萧林绍总说“法律是武器,看握在谁手里”,想起他西装革履在法庭上舌战群儒的样子,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熟悉的名字,陌生得可怕。
走廊的风轻轻掀起她鬓角的碎发,消毒水的气味刺鼻得让人发疼。她张了张嘴,终究什么都没说。
晚上十点,江畔别墅内,水晶吊灯散发着冷白的光,如同一层冰霜,笼罩着整个空间。萧林绍西装革履地跨进门,眉峰紧紧拧成一把锋利的刀,仿佛能割破这寂静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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