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寿宁的十二个部落都聚集在了三峰寺前。寺门上的“万德尊严”匾额,是赵巫祝亲手挂上去的,可现在,赵巫祝站在人群里,头低得不敢抬——他知道,鳌死了,他再也不能仗着鳌的势力作威作福了。
犀站在台阶上,看着下面的族人。鳌阳部落的新首领是鳌的弟弟,叫鳌二,他低着头,手里握着一把石斧,却不敢抬头看犀。南阳的南、斜滩的斜、平溪的平……所有部落的首领都来了,他们的眼里,有敬畏,有期待,也有几分不安。
“各位首领,”犀的声音很沉稳,却能让每个人都听到,“鳌死了,旧的联盟也该散了。这些年,鳌压榨各个部落,抢猎场,夺土地,让很多族人都活不下去。现在,他死了,我们要建立一个新的联盟——一个公平的联盟。”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所有人:“新的联盟里,没有盟主,只有十二部落的首领,有事一起商量,有难一起扛。西山顶的猎场,各个部落轮流用;山羊尖的矿砂,各个部落平分;双苗尖的杜鹃花海,是所有人的风景,谁都可以去看。”
人群里响起了议论声,有的首领眼里闪着光,有的则还在犹豫。
“犀首领,”南阳的南开口了,“你说的公平,我们都想要。可要是以后再有人像鳌一样,想当盟主,想压榨其他部落,怎么办?”
犀看向南,点了点头:“问得好。我想,我们可以立下一个规矩:要是有部落想欺负其他部落,其他十一个部落,就一起对付他。寿宁的山,是我们所有人的家,谁都不能破坏这个家。”
“好!我同意!”斜滩的斜第一个喊道,“我斜滩部落,愿意加入新的联盟!”
“我南阳也同意!”
“平溪同意!”
“大安同意!”
……
一个个首领举起了手,声音越来越响亮。鳌二也抬起了头,犹豫了一下,然后举起了手:“鳌阳部落,也同意。”
犀看着所有人,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走下台阶,走到三峰寺前的空地上,那里开满了小黄花,像一片金色的地毯。他弯腰,摘下一朵小黄花,举了起来:“真好。‘’
寿宁的春雾还没散尽,山羊尖的隘口就传来了异样的响动。不是山间惯有的兽吼,也不是风穿石缝的锐鸣,而是一种低沉的、持续的嗡鸣,像藏在云里的雷,顺着青黑的山脊滚下来,震得隘口的碎石都微微发颤。
犀正带着猎手长检查陷阱,听到声音时,手里的石矛顿了顿。他抬头望向隘口的方向,雾里隐约能看到一串晃动的光点,不是火把的暖橙,而是一种刺眼的银白,像正午的阳光碎在了雾里。
“那是什么?”猎手长握紧了石斧,声音里带着警惕。他守了半辈子隘口,见过福安的兵、山林的兽,却从没见过这样的景象——光点越来越近,嗡鸣声也越来越响,还夹杂着整齐的脚步声,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犀眯起眼,把石矛横在胸前。他让身后的斥候赶紧去通知其他部落,自己则带着十个猎手,悄悄摸向隘口的巨石后。雾渐渐散了些,当看清来者的模样时,犀的瞳孔猛地收缩——
走在最前面的是个女子,穿着他从未见过的衣物,不是兽皮也不是粗布,银灰色的料子紧紧裹着身躯,勾勒出利落的线条。她的头发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手里握着一根长杆,杆尖正发着那种银白的光,嗡鸣声就是从那里来的。女子身后跟着两队人,全是女子,左边一队穿着水蓝的衣物,右边一队穿着墨绿的衣物,每个人手里都握着和领头女子一样的长杆,银白的光点连成一片,在雾里像一条发光的河。
“她们手里拿的是什么?”一个猎手压低声音问,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巨石的缝隙。那些长杆看着不粗,却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银白光点扫过的地方,连旁边的茅草都微微蜷曲,像是被灼伤了。
犀没说话,他的目光落在了水蓝衣物女子的脸上。那些女子的皮肤是浅淡的米白,不像寿宁的族人,常年风吹日晒带着高原红;她们的眉眼细长,笑起来时眼角会弯成月牙,连握着长杆的姿势都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柔和。可这种柔和里,又藏着一种力量——她们的脚步整齐划一,呼吸平稳,握着长杆的手稳得像生在了杆上,没有一个人因为隘口的风而晃一下。
“停下!”犀从巨石后走出来,石矛指向领头的女子,“你们是谁?为什么闯寿宁的山?”
领头女子停下脚步,银白的光点落在犀的石矛上,嗡鸣声似乎轻了些。她的声音清亮,像溪水流过青石:“我是闽中郡首领妫含。身后这些,是霞浦和福鼎的姐妹。我们不是来闯山的,是来跟你们谈一件事。”
“谈事?”犀皱起眉,“寿宁的事,轮不到外人来管。你们要是再往前走,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他身后的猎手们也都举起了石斧石矛,眼里满是戒备——他们刚打退鳌阳的人,建立了新联盟,绝不容许外人来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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