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川的指尖还贴着短刃,金属的凉意顺着掌心往里钻。他没动,也不敢动,体内那股翻腾的热流像被什么东西咬住了一样,开始沿着一条模糊的路径缓缓流动。起初是刺痛,后来变成拉扯,再后来,竟有了几分听使唤的意思。
陈岩跪在地上,膝盖压着石台边缘,牙关咬得发酸。他刚才用撞击来唤醒知觉,现在骨头缝里都在响。可就在这疼得快要麻木的时候,一股沉实的气息从脚底升了上来,穿过腰背,直抵肩颈。他猛地吸了一口气,胸口不再憋闷,像是终于把一块压了许久的石头推开了。
林远盘坐在地,双手撑在膝上,指节泛白。他原本只想稳住呼吸,却忽然察觉到风的方向变了——不是从林间吹来,而是自下而上,带着一丝极细微的震颤。他没睁眼,只是将重心微微后移,脊柱如弓弦般绷紧又放松。
三个人谁也没说话,甚至连眼神都没对上。但他们体内的气息,正一点一点归拢,不再是乱冲乱撞的野马,而是有了缰绳,有了方向。
龙吟风站在林边,目光扫过石台。诸葛雄在他身旁,袖手而立,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一下。
“开始了。”他说。
话音落下的瞬间,苏小川的手指动了。他没有挥刃,也没有起身,只是将短刃轻轻一转,刃面朝上,横于膝前。这一转极慢,却让体内那股气顺势滑入手臂经络,最终停在指尖。他能感觉到,那一丝真气像细线一样缠在刃尖,虽弱,却不散。
林远睁开眼,看了他一眼,随即闭上。他开始调整吐纳节奏,每一次呼气都比前一次更深,更长。他不再去追风声,而是等着风来找他。当一片叶子脱离枝头时,他的肩膀已经微微下沉,准备好了应对。
陈岩突然站了起来。
他没看任何人,也没发出声音,只是握紧短刃,反手劈出一记斜斩。动作不算快,甚至有些生硬,但那一斩之后,他整个人的气势变了。原本只是被动防守的姿态,此刻竟透出几分反击的意味。
这是他昨夜格挡时的记忆,混着霸王剑式里残存的一招半式,硬生生揉出来的路子。不讲速度,也不求花巧,只讲究一个“先守后打”。刀锋落下时,空气仿佛被劈开一道口子,虽无形,却有声。
苏小川抬头,低声道:“左前三丈。”
声音不大,但在场三人全都听见了。林远立刻旋身,背靠苏小川,刃尖指向右侧空地;陈岩单膝点地,手掌贴上石台表面,感知震动。他们没有商量,也没有指令,可就在这一刻,三人之间的位置已经悄然形成三角之势。
风来了。
不是普通的风,是带着压迫感的疾风,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落叶飞旋,碎石轻跳,空气变得稠密。这是龙吟风与诸葛雄联手制造的试炼场——无影无形,却逼人不得不应。
苏小川横刃封线,动作干脆利落。他的感知来自气流的变化,而不是耳朵听到的声音。那一瞬间,他不是在判断,而是在回应。
林远侧身一步,短刃划出半弧,正好补上右侧空隙。他的意识不再局限于自身,而是向外延伸,捕捉每一丝异常的波动。他甚至能在风起之前,预感到下一波压力的落点。
陈岩低吼一声,掌力拍地,借反震之力跃起半尺,短刃由下往上撩出一记挑斩。这不是防御,也不是进攻,而是一种新的尝试——以守为攻,逆向破局。
三道劲气在空中交汇,竟凝成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几片落叶撞上屏障,瞬间碎裂,化作粉末飘散。
龙吟风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诸葛雄轻声道:“他们自己搭上了桥。”
药效还在持续,但已不像最初那般狂暴。相反,它成了燃料,被三人一点点转化、吸收。每一次调息,都比上一次更顺畅;每一次出刃,都比前一次更精准。
陈岩落地时踉跄了一下,但他没有倒下,反而顺势滚身,短刃插入石缝,借力稳住身形。他喘着粗气,脸上却露出一抹笑意。不是轻松的笑,而是终于摸到了门道的那种笃定。
林远盘膝坐下,双目微闭。他不再依赖外界干扰来训练反应,而是主动去推演环境变化。他心中默念天王刀诀中的“森罗万象”,将周围一切动静纳入计算。风从哪来,叶往哪落,连远处一只鸟振翅的频率,都被他纳入感知范围。
苏小川依旧坐着,但手中的短刃离膝寸许,悬在半空。他没有用手指托着,也没有借助外力,全凭一丝真气托举。刃身微微颤动,却始终不坠。这是“以意御兵”的雏形,虽微弱,却真实存在。
时间一点点过去,太阳偏西,光影斜照在石台上。三人衣衫早已湿透,嘴角皆有血痕,可他们的呼吸越来越稳,眼神越来越亮。
龙吟风终于迈步向前。
他走到石台边缘,看着三人,声音不高:“还能动吗?”
陈岩抹了把脸上的汗和血,站起身,短刃握紧。“能。”
林远睁开眼,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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