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星历层层记岁华,花开花落总相关。
青丝尽付星河志,白发犹牵院宇间。
曾向虚空挥剑影,今于晨暮数苔斑。
余生最是情浓处,不话沧桑话等闲。
谷雨的雨丝细如牛毛,斜斜地织着,把小院的青石板润得发亮。林骁坐在廊下的竹椅里,看着苏约用竹竿撑起被雨水压弯的星蓝花枝,她的动作比往年更缓,每抬一次手臂都要歇一歇,可竹梢触到花枝时,却轻得像怕惊扰了沉睡的蝶。
“歇会儿吧,雨又不急着停。”他扬声喊,手里转着那枚从“锈铁号”带回的青铜酒塞,上面的弹痕被摩挲得发亮,倒像是天然的花纹。廊下的长案上,摊着本泛黄的星历,是当年在“启明号”上用的,纸页边缘已经卷了毛边,某页空白处还粘着片干枯的星蓝花瓣——那是苏约在黑渊战役前夜夹进去的,说“让星星陪着咱们”。
苏约直起身,捶了捶后腰,笑着走过来:“就你惜力。当年在碎星带,你顶着陨石雨抢修能量线路,三天三夜不合眼,怎么不说歇会儿?”她接过林骁递来的粗陶杯,里面的星蓝花茶还冒着热气,杯底沉着几粒去年的桂花,是小丫头特意留的,说“奶奶泡茶放这个,香得能引来星星”。
雨幕里,院角的老槐树抽出了新绿,枝条上挂着的旧风铃轻轻晃,那是苏毅骁小时候用星舰零件做的,风一吹就发出“叮叮”的响,像在数着光阴的步子。林骁的目光落在星历的某一页,上面用红笔圈着个日期——那是苏毅骁出生的日子,旁边写着行小字:“今日,星舰舱壁开了朵星蓝花,像极了苏约的笑。”
“毅骁说这周末带阿远他们来,给花搭新架子。”苏约呷了口茶,目光掠过星历上的红圈,“他还特意问,要不要把当年‘启明号’的旧栏杆拆一段来用,说‘让老伙计也沾沾花的喜气’。”
林骁笑了。那栏杆他记得,是舰桥左侧的防护栏,当年苏约总爱靠在上面看星图,久而久之,金属表面磨出了个浅浅的凹痕,像个天然的靠枕。后来“启明号”退役,他特意让阿澈拆了那段栏杆,如今就立在储藏室的角落,上面还能看到苏约靠过的痕迹。
“告诉那小子,别折腾。”林骁用指尖点了点星历上的花瓣,“老伙计该歇着了,咱们的花,用新木头搭架子就行,年轻力壮的,经得起风雨。”
雨稍大时,苏约从樟木箱里翻出件旧披风,是当年她在守界者祭坛穿的,里子绣着星蓝花纹,边角被炮火燎过,留下个月牙形的焦痕。“你看这焦痕,”她指着那痕迹,“当年虚无之主的能量束擦着你耳边过去,烧了我半幅披风,你倒好,还笑着说‘这形状像极了琉璃星系的月牙’。”
林骁接过披风,布料早已失去了当年的挺括,却带着熟悉的气息——有硝烟的味,有星舰机油的味,还有苏约发间的清香。他想起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能量束炸开的瞬间,他下意识地把苏约往怀里拽,结果披风被燎了个洞,她的发梢却完好无损。后来苏约总说,那是星蓝花在护着他们。
廊下的长案旁,堆着些新采的星蓝花瓣,是小丫头昨天放学采的,说要学奶奶做花酱。花瓣旁边放着本作业本,是小丫头的能量学笔记,上面画满了奇奇怪怪的公式,有几个公式旁边,还画着星蓝花的简笔画,说“能量流动的轨迹,跟花瓣的纹路一样美”。
“这丫头的笔记,倒比你当年的作战日志还认真。”苏约翻着作业本,忽然笑出声,“你看这里,她说‘林爷爷的能量剑,能把星蓝花的影子劈成两半,一半是守护,一半是温柔’。”
林骁凑过去看,只见那行字下面,画着两把交叉的能量剑,剑影里开着朵星蓝花,花心里写着个“家”字。他忽然想起小丫头上次来,抱着他的胳膊问:“爷爷,您当年打怪兽的时候,会不会想家?”他说“想啊,所以才要把怪兽打跑,让家永远都在”。
雨幕中传来脚步声,是阿澈披着雨衣来了,手里拎着个工具箱。“林骁哥,嫂子!”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嗓门依旧洪亮,“给你们修修廊下的灯,刚才路过,看见灯光忽明忽暗的,怕是线路老化了。”
苏约赶紧往他手里塞了杯热茶:“快进来暖暖,这雨下得邪乎。”
阿澈蹲在灯杆下摆弄线路,机械腿踩在积水里,发出“咔嗒”的轻响。“昨天去研究所给毅骁送零件,”他头也不抬地说,“看见那小子在培育新花种,说要叫‘双生蓝’,一朵花两个蕊,像极了哥嫂当年并肩作战的模样。”
林骁的心轻轻一动。他想起当年在星舰的医疗舱,苏约昏迷时,他在她枕边放了朵星蓝花,等她醒来,那花竟开出了两个蕊,医生说这是绝无仅有的变异,他却知道,那是他们的心念在花里生了根。
“那花种活了?”林骁问。
“活了,长得精神着呢!”阿澈接好线路,摁了下开关,廊灯“腾”地亮了,暖黄的光透过雨幕,在地上投下片光晕,“毅骁说,等开花了,第一时间送过来,种在哥嫂的窗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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