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星灯次第透篱斜,花影重重叠旧痂。
半世风霜凝鬓角,一窗月色浸年华。
曾携剑影开云路,今伴茶香数晚霞。
最是人间留不住,且将余温酿新茶。
一、旧灯重燃
寒露的夜来得早,刚过酉时,暮色就漫过了小院的篱笆。林骁蹲在墙角摆弄那盏旧灯,黄铜灯座上的星蓝花雕刻已被岁月磨得模糊,灯芯处的能量转换器滋滋作响,忽明忽暗的光把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幅晃动的剪影。
“别捣鼓了,让毅骁寄个新的来。”苏约端着碗星蓝花羹从屋里出来,白瓷碗在昏暗中泛着暖光。她把碗放在石桌上,弯腰看那盏灯,“这灯还是当年从‘启明号’拆下来的,跟着咱们走了大半辈子,早该歇歇了。”
林骁没抬头,手里的螺丝刀在转换器里转得飞快:“歇什么?当年在黑渊战役,它在弹雨里都没灭,现在换个芯就好。”他忽然直起身,灯芯“啪”地亮了,暖黄的光瞬间填满了小院,“你看,这不就好了?”
灯光下,苏约才看清他指腹上的伤口,是拧螺丝时被金属划破的,血珠顺着指缝滴在灯座上,与陈年的锈迹混在一起。“跟你说过多少回,慢点弄。”她拉过他的手,往伤口上撒了些星蓝花粉——这是她的老法子,当年在星舰医疗舱,缺医少药时,就靠这花粉止血。
“这点伤算什么。”林骁抽回手,往灯座上擦了擦血,“当年在蚀能者母舰,我胳膊被能量束燎掉块皮,还不是照样给你递能量弹?”他忽然压低声音,凑近她耳边,“再说了,流点血才热闹,跟咱们当年在舰桥庆功似的。”
苏约被逗笑,眼角的皱纹里盛着灯光:“就你歪理多。当年庆功宴,你喝多了抱着灯柱哭,说‘再也不想打仗了’,现在倒把这破灯当个宝。”
灯影里,院角的老槐树下堆着些旧物:半块锈迹斑斑的星舰铭牌、个掉了漆的能量杯、还有本泛黄的相册。相册最上面那张是苏毅骁满月时拍的,林骁抱着襁褓里的孩子,苏约站在旁边,背景就是这盏灯,那时的灯光比现在亮,两人的头发也比现在黑。
“明天把这些拿去星港的纪念馆吧。”苏约翻着相册,指尖停在张合影上——阿澈站在中间,举着枚能量勋章笑得灿烂,“馆长说想办个‘守界者日常’展,这些比军功章更实在。”
林骁点头,往灯里添了些能量液:“让孩子们看看,咱们当年不光会打仗,也会在灯底下给孩子换尿布。”他忽然指着灯座上的刻字,“你看这‘启明’二字,当年我刻的时候手都抖,生怕刻歪了,现在倒觉得歪歪扭扭的才好看。”
那是“启明号”退役那天刻的,林骁说“灯是舰的魂,得带着名字走”。苏约记得那天他喝了很多酒,抱着灯座在星港坐了整夜,直到天亮才说“以后这灯就替舰陪着咱们”。
二、花畦寻踪
次日清晨,林骁在花畦里翻土时,铁锹“当”地撞到个硬物。他弯腰刨开浮土,露出只陶瓮的边缘,青灰色的陶身上,苏约画的星蓝花还依稀可见。“这不是当年埋能量块的瓮吗?”他喊苏约来看,“怎么埋这儿了?”
苏约正晾着刚洗的床单,闻言提着裙摆跑过来,白床单在晨风中飘得像面旗。“你忘啦?星历45年那场暴雨,把储藏室淹了,咱们临时把备用能量块埋在这儿。”她蹲下身,指尖拂过瓮口的泥封,“后来雨停了就忘了,没想到现在才挖出来。”
林骁撬开瓮盖,一股潮湿的铁锈味涌出来。里面的能量块早已失效,表面结着层绿色的铜锈,却整整齐齐码着,像列队的士兵。“你看这码法,还是当年在舰桥的规矩。”他拿起块能量块,上面有个浅浅的牙印,“这是毅骁长牙时咬的,当时你还说‘这小子以后准是个能啃硬骨头的’。”
苏约笑着拿过能量块,往花畦里丢:“现在倒成了好肥料。”她忽然指着瓮底的布包,“那是什么?”
布包被水泡得发胀,拆开一看,是件小小的银锁片,上面刻着“长命百岁”四个字,边角还镶着星蓝花的纹路。“这是小丫头的满月锁!”苏约的声音有些发颤,“当年搬家时找了好久都没找着,以为丢了呢。”
林骁把锁片揣进怀里,胸口的温度慢慢焐干上面的潮气:“我说怎么总觉得少点什么,原来是它躲起来了。”他往花畦里撒了把星蓝花籽,“等明年花开了,就把锁片挂在花枝上,让它替咱们看着花长大。”
院门外传来三轮车的铃铛声,是收废品的老周。林骁把那堆旧物搬出去,老周蹲在地上翻捡,拿起那半块星舰铭牌时“咦”了一声:“这上面的星图,跟我孙子课本上的‘启明号’一模一样!”
“就是‘启明号’的。”林骁递给他瓶星蓝花茶,“要是不嫌弃,这些都给你,留着给孩子当念想。”
老周连连摆手:“不敢要不敢要,这是宝贝。”他指着铭牌上的弹痕,“我爷爷当年也是守界者,牺牲在黑渊战役,他总说‘能跟‘启明号’并肩作战,是这辈子的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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